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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人间小温 > 第58章 病娇暗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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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升的相机砸向我的后脑时,我看到了怀表里自己十六岁的笑脸。

>再睁眼,我竟重生在闺蜜去照相馆的前一天。

>这次我直奔警局,把方升怀表里我的偷拍照拍在裘叁桌上。

>“警官,这变态偷拍我四年了,明天会对我闺蜜下手。”

>裘叁盯着照片皱眉:“这怀表…是李斯家失窃的传家宝。”

>我愕然转头,正好撞上李斯阴郁的眼神。

>“朱慧,解释下,为什么我家的东西在你说的‘变态’手里?”

---

剧痛。

不是后脑被沉重黄铜相机砸碎的碎裂感,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冰冷的、仿佛被强行从粘稠血泊里拽出来的剥离感。视野里最后定格的画面,是裘叁黑洞洞的枪口,是方升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死死攫住她的墨黑眼眸,还有…地上那枚弹开的怀表里,少女朱慧在紫藤花下羞涩安静的笑靥。

那笑容,天真得刺眼,遥远得像上辈子。

然后,是黑暗。无边无际,带着药水甜腥味的黑暗。

“呃…”

朱慧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如同溺水者终于冲破水面,肺部剧烈扩张,贪婪地攫取着空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刺目的白光让她条件反射地闭紧双眼,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不是暗房那诡异的暗红,也不是照相馆昏暗的光线。

是…阳光。

带着初秋微燥温度的阳光,正透过糊着素白棉纸的雕花木窗棂,大片大片地泼洒进来,落在地面光洁的、一尘不染的深褐色柚木地板上,形成一块块明亮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皂角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

这里…是她的房间。

朱慧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扫过熟悉的书桌,上面摊开着一本《新青年》,墨水瓶盖子还敞着。墙角立着半旧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书籍。墙上挂着一幅小小的水彩画,画的是雨中庭院,那是她自己涂鸦的。枕边,还放着一本翻到一半的《子夜》。

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日常。

没有甜腻腐朽的药水味,没有无声尖叫的活人照片,没有方升那双能吸走所有光亮的、如同深渊的眼睛。

她回来了?

不…不对!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眼前一阵发黑。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攒刺,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在她脑中疯狂冲撞:方升冰冷的镜头、墙上郭紫眼角淌下的血珠、裘叁撞碎彩色玻璃门的巨响、还有…怀表里那张十六岁的照片!

她几乎是扑到书桌前,颤抖的手指抓住桌面上那个小巧的珐琅彩座钟。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座钟的玻璃罩下,纤细的黑色指针,清晰地指向——

民国二十二年,九月十四日,上午十点一刻。

朱慧的呼吸骤然停止。

九月十四日!

这个日期,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记忆深处!明天!明天就是九月十五日!就是熊沫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说要去新开的那家“留影照相馆”拍张时髦的西洋照的日子!

她重生了!

重生在沫沫踏入地狱的前一天!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如同冰火两重天,瞬间席卷了她。她死死攥着那冰凉的座钟,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情绪洪流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沫沫…还活着!郭紫…也还活着!那些墙上的照片…还没有被填满!

方升!

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和几乎焚毁理智的恨意。那个优雅的恶魔!那个把活人灵魂钉在相纸上的刽子手!那个…怀表里藏着她十六岁照片、用病态迷恋的眼神说“你和她们不一样”的疯子!

这一次…这一次绝对不行!

狂乱的心跳渐渐被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决心取代。泪水还在脸上蜿蜒,但朱慧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照相馆里那个强装镇定的学徒,也不是暗房里那个惊恐绝望的猎物。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是经历过地狱、又从地狱爬回来的人才会有的决绝。

她猛地拉开书桌抽屉,在里面疯狂翻找。纸张、钢笔、零钱被她胡乱拨开。终于,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沉甸甸的金属物体。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拿出来。

一枚小巧的、镜面抛光的黄铜打火机。这是父亲生前留下的唯一值钱玩意儿,她一直小心收着。

打火机冰冷坚硬的触感,奇异地给了她一种支撑的力量。她紧紧攥着它,指腹反复摩挲着光滑的金属表面,仿佛在汲取某种对抗深渊的勇气。

方升…裘叁…怀表…李斯!

怀表!那张照片!那是关键!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能证明方升是个潜伏多年、早有预谋的变态的证据!也是她唯一能撬动警察力量、阻止悲剧发生的杠杆!

她必须立刻去找裘叁!那个在最后关头撞破地狱之门、用枪口指向方升的警官!只有他!只有警署的力量,才有可能在方升动手前,掀开他那张优雅的人皮!

时间不多了。距离沫沫踏进照相馆,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

朱慧冲到衣柜前,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她扯下身上那件居家的素色棉布旗袍,换上最不起眼的深蓝色学生装,头发也顾不上仔细梳理,只用一根最普通的黑色发绳快速扎了个马尾。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眼神锐利如刀的脸,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孤绝。

她抓起书桌上那个装着几块零钱的旧布包,将打火机死死攥在手心,转身就冲出了房门。

***

城西警署侦缉队的办公室,光线有些晦暗。空气里混杂着劣质烟草、汗味和旧纸张特有的霉味。几个穿着深蓝警服的男人或坐或站,低声交谈着,气氛沉闷。

裘叁正皱着眉,翻看一份卷宗。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深蓝色的警服穿在身上绷得紧紧的,透着一股干练的压迫感。宽檐警帽压得很低,帽檐下是一张线条硬朗的国字脸,浓眉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正专注地扫过纸页上的字迹,手指间夹着的烟卷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烟灰。

“砰!”

办公室那扇漆皮剥落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室内的沉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穿着深蓝色的学生装,扎着简单的马尾,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角和鬓发被汗水濡湿,几缕碎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极致的惊惧,却又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那光芒太过强烈,甚至压过了恐惧,让看到的人心头都不由得一凛。

正是朱慧。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办公室里那个最高大、最显眼的身影——裘叁。

“裘警官!”朱慧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剧烈奔跑后的喘息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尖锐。她无视了其他人投来的或疑惑或审视的目光,径直冲向裘叁的办公桌,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裘叁抬起眼,浓眉下的锐利目光落在朱慧脸上。那眼神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和一丝被打断工作的不悦。他掐灭了烟头,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问:“什么事?”

朱慧冲到桌前,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解释。她将一直死死攥在右手的拳头猛地拍在裘叁面前那张堆满卷宗的旧木桌上!

“啪!”

一声闷响。

她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和紧张而剧烈颤抖着,指节泛着青白。五指缓缓张开。

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的、镜面抛光的黄铜打火机。金属表面冰冷的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刺眼。

裘叁的目光落在打火机上,眉头蹙得更紧,疑惑更深:“什么意思?”

“不是它!”朱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尖利,她猛地收回手,指着打火机下方,空无一物的桌面,语速快得像在喷射子弹:“是照片!是怀表里的照片!方升!留影照相馆的方升!他是个疯子!是个杀人犯!他偷拍我!四年了!他怀表里藏着我十六岁在紫藤花架下的照片!他明天!明天就会对熊沫下手!就像他对郭紫做的那样!把她们变成墙上的照片!警官!快!快去抓他!就在留影照相馆!暗房!暗房里有证据!一整面墙都是!”

她语无伦次,信息碎片如同爆炸般喷射出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恐惧和急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裘叁,仿佛他是溺水者眼中唯一的浮木。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几个警员面面相觑,有人脸上露出荒谬的表情,有人则带着职业性的警惕。一个年轻警员忍不住嘀咕:“留影照相馆?方老板?看着挺斯文的啊…偷拍?杀人?这姑娘…是不是吓糊涂了?”

裘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轻易下判断。他锐利的目光如同解剖刀,紧紧锁住朱慧那张因极度激动而扭曲的脸庞,捕捉着她眼神里那份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无法作伪的惊骇和绝望。她提到“暗房”、“墙上的照片”、“郭紫”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不像伪装。

“冷静点,姑娘。”裘叁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能穿透混乱的镇定力量,“你说方升?留影照相馆的老板?他偷拍你?四年?怀表里的照片?”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鹰隼,“什么样的怀表?什么样的照片?你说清楚。”

朱慧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复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声音依旧颤抖,但努力说得更清晰:“银质的!很旧但很精美!里面是白色珐琅表盘!内盖下面…内盖下面贴着一张很小的照片!是我!是我十六岁!在女子师范附中花园里的紫藤花架下!穿着月白色的裙子!梳着两条辫子!是李斯!是李斯用他的柯达布朗尼相机拍的!只有他有那张照片!可是…可是它现在在方升的怀表里!贴身藏着!他认识我!他早就盯上我了!他…”

“等等!”裘叁猛地抬手,打断了朱慧急切的话语。他的脸色在听到“怀表”描述时,瞬间变得异常凝重,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刺穿朱慧。“银质怀表?白色珐琅表盘?内盖下贴着小照片?”他死死盯着朱慧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确定?”

“我确定!我亲眼看见的!就在刚才…不,就在…”朱慧语塞了一下,重生前的记忆与现实剧烈交织,让她有一瞬间的混乱,但她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确定!那怀表就在他身上!那是证据!他偷了我的照片!他…”

裘叁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没有看朱慧,而是转向旁边一个正在整理文件的老警员,声音沉得像块铁:“老张!去档案室!把去年年底李家失窃案的卷宗!立刻!马上给我调出来!”

“李家失窃案?”老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城东李记当铺李老板家那个?”

“对!”裘叁斩钉截铁,目光如炬,重新投向朱慧,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审视,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失窃的,就是李家祖传的一枚银质珐琅怀表!据李家报案称,那怀表内盖里,就嵌着他们家族某个重要成员的小像!”

办公室里的空气彻底冻结了。所有低声的议论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凝重。几个警员脸上的荒谬和不以为然瞬间被惊疑取代。李家失窃案在当时也算小有轰动,那枚据说价值不菲、意义非凡的祖传怀表不翼而飞,一直没破案。

朱慧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李家?李记当铺?李斯?怀表…是李斯家失窃的传家宝?那…那里面嵌着的家族成员小像…难道…难道就是…她?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比刚才一路狂奔的疲惫和重生的混乱更让她头晕目眩。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方升…李斯…失窃的怀表…她的照片…这中间到底藏着怎样一条黑暗的链条?

就在这时——

“裘队长,你要的去年李家失窃案卷宗…”

办公室门口,一个略带清冷、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深灰色细条纹西装、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他手里拿着一份牛皮纸档案袋,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得有几分倦怠和阴郁。他的五官很端正,甚至称得上俊秀,但此刻薄唇紧抿,眉头微蹙,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正越过办公室里的众人,目光沉沉地落在呆若木鸡的朱慧身上。

正是李斯。

他显然刚到,只听到了裘叁最后那句关于怀表和家族小像的话,以及…朱慧那番关于方升、关于怀表里她照片的急切指控。

李斯的脚步停在门口。他没有立刻走进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朱慧。那眼神不再仅仅是沉静,而是多了一层冰冷的、带着审视和巨大疑问的阴郁。他握着档案袋的手指,骨节微微发白。

办公室里的空气,因为李斯的突然出现和他那无声的注视,变得更加粘稠、更加令人窒息。

裘叁的目光在朱慧和李斯之间迅速扫过,眼神锐利如刀。

李斯终于动了。他缓缓走进办公室,脚步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径直走到裘叁的办公桌前,将那份牛皮纸档案袋轻轻放下。动作很轻,却像有千钧重。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没有丝毫温度地、直直地钉在朱慧那张惨白失血的脸上。

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锥般的穿透力,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办公室里:

“朱慧。”

他叫她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冷的疑惑和压抑的惊涛。

“解释一下。”

“为什么我李家失窃的传家宝怀表里,嵌着的‘家族成员小像’…”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一寸寸刮过朱慧惊恐的脸。

“…会是你?”

“还有,”他的声音更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你口中的那个‘变态’方升,他手里,为什么会有我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