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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提着那根还在冒烟的骨尺——哦不对,冒烟的是前面那颗被他盖了个大戳、正一边后仰一边“滋滋”喷黑血外加原地懵圈的巨大脑袋——步子没停,径直就往那脑袋后头更黑更稠的地方走。

他脚底下那粘稠的黑泥,这回乖得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哗啦一下自动分开两边,露出一条明晃晃的路来。踩上去还怪踏实,跟踩在晒干了的河床上差不多。

刚走过那颗还在“呜呜”打晃、脑门中间顶着个清晰无比“尺印”的倒霉脑袋旁边,林天耳朵尖一动。

咔嚓…咔嚓嚓…

声音特别细碎,像冬天踩碎了薄冰,又像是什么特脆的东西正一点点裂开缝。

源头就在那颗巨大脑袋后面,那片黑得最浓、稠得最化不开的地界儿。

林天停下脚,朝那边瞅过去。

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粘稠得如同凝固万年沥青的黑暗,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一片极其细密、如同被打裂的钢化玻璃般的白色裂纹!

这些裂纹还在飞快地生长、蔓延,互相交叉连接!

裂纹的中心点,就在那颗巨大脑袋后仰时露出的空隙深处。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澈冰凉的气息,正从那些裂纹缝隙里丝丝缕缕地透出来!

这气息一出来,跟周围那腐烂棺材板儿加臭水沟搅和了亿万年的混浊味道一比,简直就是三伏天灌下去的一口冰镇酸梅汤!清凉透亮!

“吼…嗷?!”

那颗还在懵圈喷血的巨大黑暗头颅,显然也感觉到了这股要命的气息!它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猛地一缩,传递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被踩了命根子般的惊恐慌张!

它也顾不上脑门疼不疼了,更顾不上维持那副凶狠的派头,庞大的身躯挣扎着就想扭回来,试图用自己那喷着黑血的烂身子去堵住那片正在裂开的缝隙!

动作慌得像刚偷了隔壁老王家鸡被当场抓包的黄鼠狼!

可惜,它慢了点。

林天动作更快!

他压根没看那颗急得上蹿下跳的大脑袋,右手握着那截乌黑温润的骨尺,对着那片蔓延得越来越快、越来越亮的白色裂纹中心点,随意地那么一捅!

动作轻松得像用筷子去捅豆腐脑。

噗嗤!

一声轻响。

骨尺的尖端,稳稳当当地点在了那片白色裂纹的正中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极其短暂的暂停键。

那颗挣扎着要扑过来的巨大黑暗头颅,动作猛地僵在半空,连喷溅的黑血都凝固成了诡异的抛物线。

门外面。

墨泠刚被大总管扶着站起来,小脸还白着呢,就感觉门缝里透出来的气息猛地一窒!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冻住的诡异凝固感,让她打了个哆嗦。

铜山巨大的骨架子保持着单脚离地、想蹦跶又不敢蹦跶的滑稽姿势,魂火都僵成了两团不会动的光球。(咋…咋回事?时间…不对了?!)

玄机子那两点好不容易重新亮起来的残魂白光,再次疯狂摇曳,传递出近乎窒息的骇然!(时…时间法则?!这囚笼里的时间…被强行…冻结了?!)

大总管死机的光脸刚重启一半,又猛地蓝屏:“警报!检测到局部时间流速异常!归零!逻辑冲突…数据溢出…滋滋滋…” 再次歇菜。

门后。

那短暂的凝固只持续了不到万分之一息。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比刚才任何动静都要清脆响亮、仿佛整块巨大琉璃被砸碎的爆鸣,猛地从那骨尺尖端炸开!

以骨尺捅中的那个点为中心!

那片密密麻麻的白色裂纹,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瞬间爆裂、蔓延、扩散!

如同连锁反应!

嗤啦啦啦——!!!

那片粘稠到极致的黑暗壁垒,硬生生被捅开了一个…洞?

不,不是洞!

更像是一扇…窗户?

一扇被灰尘油污糊死了亿万年的老窗户,被一根烧红的铁钎子,“滋啦”一声烫开了一个边缘极不规则、还在嗤嗤冒着烟的破口!

破口不大,也就水缸粗。

透过这个破口往里看…

嚯!

跟门外头这片能把仙王都腌入味的混浊黑暗比起来,破口后面的空间,那叫一个干净清爽!

光线是那种柔和的、如同上好月光石散发出来的冷白光。

能隐约看到里面似乎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巨大殿堂轮廓,地面铺着某种打磨光滑的青灰色石板,柱子很高很粗,样式古朴,一直延伸到高处朦胧的光线里。

最关键的是那股气息!

太纯粹了!

一种仿佛…被冰封了无尽岁月、刚刚解冻的古老灵气?带着时间的沧桑感,却纯净得没有丝毫杂质!

哗啦啦啦!!!

就像是水库大坝被炸开了个口子!

破口另一头那纯净、冰冷、磅礴的古老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猛地从那捅开的破口处汹涌喷出!

这股纯净灵气洪流,如同决堤之水,带着一种尘封亿万年的冰冷气息,狠狠冲刷在门外这片粘稠腐朽的死寂黑暗上!

滋滋滋——!!!

如同滚烫的岩浆泼进了雪堆!

粘稠翻滚的黑暗能量,被这股纯净冰冷的灵气洪流一冲,立刻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响!大片大片的黑暗如同烈日下的积雪,迅速消融、湮灭!连带着那些漂浮在半空的混乱规则碎片,都被这股纯净灵气冲刷得滋滋作响,仿佛要被强行洗涤、净化!

整片黑暗空间,因为这纯净灵气的入侵,如同被投入了浓硫酸,剧烈地沸腾、扭曲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嗷呜——!!!”

那颗巨大的黑暗头颅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比之前被盖戳、被抽脸加起来还要痛苦百倍!

它身上缠绕的破布条原本就因为血眼爆裂显得破破烂烂,此刻被那纯净灵气一冲,更是嗤嗤作响,冒出阵阵黑烟,仿佛随时会化作飞灰!它那巨大的头颅疯狂地甩动着,粘稠的黑血如同失控的喷泉四处乱洒,整个庞大的躯体都在纯净灵气的冲刷下剧烈抽搐、缩小!

如同被泼了开水的巨大腐烂肉虫!

它传递出的意志不再是暴怒或恐惧,而是最纯粹的、源于生命本源的剧痛和惊恐!它拼命地想后退,想远离那不断喷涌纯净灵气的破口!

这片腐朽黑暗,是它的温床,也是它的囚笼!这突如其来的纯净灵气,对它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林天站在破口前。

汹涌喷出的纯净灵气洪流,在他身前三尺之地,就自动分流绕开,如同遇到无形的礁石。他手里那截骨尺捅在破口边缘,尺身上流淌的乌光微微闪烁,似乎在贪婪地汲取着这股纯净灵气的力量,显得更加温润内敛。

林天没管身后那“大虫子”的惨状,也没管这片黑暗空间正在被“消毒水”疯狂冲洗。

他的注意力,透过那水缸粗的破口,完全落在了里面的景象上。

破口深处,那片空旷冰冷的殿堂地面中央。

似乎…躺着个东西?

离得有点远,又被朦胧的光线笼罩,看不太真切轮廓。

但那东西周围的空间,扭曲得极其厉害!

像是被无数层透明的、不断流动的纱幔给层层包裹住了!那些纱幔上,流淌着极其复杂玄奥的银色纹路,散发出一种冻结一切的、冰冷到极致的时间法则气息!

这股时间法则的力量,强大得令人窒息!比林天之前随手冻结那短暂一瞬的层次,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它形成了一个绝对的、静止的时间囚笼,将中间那个东西死死封印在内!

林天眯了眯眼。

他握着骨尺的右手,还稳稳地捅在破口边缘。

左手却随意地抬了起来。

对着破口里面,那个被层层时间法则纱幔包裹的东西,做了个…弹指的动作?

动作随意得像是要弹掉衣服上的一粒灰尘。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细微的波动,从林天弹指的动作中传递出去。

这股波动,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就穿透了破口,精准地落在那层层包裹、散发着恐怖时间法则气息的“银色纱幔”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如同最精密的钥匙,插入了与之完美匹配的锁孔。

啵…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碎的声响。

那层层叠叠、散发着冻结万物气息的银色时间法则纱幔,最外面的一层,被林天这随意的一个弹指,给…点破了?!

就像戳破了一个肥皂泡!

原本被封印得严严实实、时间都凝固的囚笼,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缝隙!

呜呜——!!!

一股难以形容的、悠远而苍凉的古老气息,猛地从那被点破了一丝缝隙的封印囚笼中泄露出来!

这股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厚重与悲伤,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叹息,瞬间弥漫了整个破口内外的空间!

就在这叹息般的泄露气息出现的刹那!

轰隆!!!

林天捅开的那个破口四周,粘稠的黑暗壁垒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无数更加粗壮、更加狰狞扭曲的阴影触手,如同受到致命刺激而彻底疯狂的海葵,从黑暗深处疯狂地钻出!它们不再顾忌那喷涌的纯净灵气的侵蚀,带着同归于尽的狂暴,卷起滔天的腐朽黑暗能量,如同亿万条疯狂扭动的巨大腐烂巨蟒,朝着林天捅出的那个破口、朝着破口边缘的林天、以及林天手中那截骨尺,铺天盖地地绞杀过来!

整个黑暗空间,彻底暴走了!

那颗巨大的黑暗头颅在纯净灵气冲刷下痛苦翻滚,发出无声的哀嚎!

无数疯狂的黑暗触手不顾一切地绞缠扑杀!

目标只有一个——堵上那个该死的破口!碾死那个拿尺子捅窟窿的混蛋!

林天站在破口的正面风暴中心。

左手还保持着那个弹指的姿势。

右手稳稳握着骨尺,捅在破口边缘。

他看着那如同灭世狂潮般绞杀过来的黑暗触手巨浪,又瞥了一眼破口内那被点破一丝缝隙的封印囚笼。

他那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像是…终于钓到了想钓的大鱼?

“动静不小。”林天嘀咕了一句,右手握着骨尺,手腕猛地一旋!

那捅在破口边缘的骨尺,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狠狠往里绞了一绞!

嗤啦——!!!

破口瞬间被扩大了一圈!

喷涌而出的纯净灵气洪流,猛然暴涨十倍!

而他左手那弹指的姿势不变,只是中指曲起,对准了那绞杀到眼前的、由无数黑暗触手组成的灭世巨浪,准备再来那么一下。

“糖豆儿,”他看着破口深处那泄露出一丝气息的封印囚笼,像是对老朋友说话,“再憋会儿,等我清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