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原本嗡嗡作响的议论声并没有因为韩奕的离场而停止，反而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愈发喧闹起来。只不过，大家讨论的焦点已经从韩奕身上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安平。
“那安平，不就是安家的大小爷吗？”一个男生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嘈杂的环境中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周围人的耳中。
然而，还没等其他人回应，坐在他旁边的人就发出了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这笑声在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引得不少人都纷纷侧目。
“什么大小爷？！”这人的音量并没有因为众人的注视而刻意压低，反而愈发响亮起来，“说穿了，他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假货！要不是安老爷子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怜惜，那安大小姐喜欢他，他能在这么招摇？”
“啊？”先前问话的男生显然被这个答案震惊到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我之前还跟着他一起投了那个新能源项目……”
“兄弟，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同伴见状，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虽然带着几分同情，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看戏意味，“那项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坑啊！他能调动什么资源？无非就是拉你们这些不明真相的人下水，好给他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那男生似乎还有些不甘，或者说无法接受现实，喃喃道：“我当初投也不全是因为他是安家的……那毕竟是个新兴产业，前景看起来不错。而且，之前课上秦灵不是也分析过，要主动创造市场条件吗……”他试图用课堂理论来为自己失败的投资决策寻找合理性。
“理论是死的，人是活的！”同伴打断他，语气带着过来人的“睿智”，“你认为那些真正的操盘手，会傻傻地把成功的秘诀写在脸上，告诉你他们具体要怎么做？课堂上那套，是阳谋。现实中，多的是安平这种借着名头搞阴谋，圈钱跑路的！”
“你是说……我从一开始就被骗了？！”男生终于彻底醒悟，脸上血色尽失。
……
不远处的角落，谢烬将这番对话清晰地听在耳中。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微动。
他比谁都清楚，安平那个项目暴雷如此之快，背后绝对有秦灵的手笔。
谢烬清晰地记得，不久，安平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凑到秦灵面前大放厥词，言语间不仅试图贬低秦氏的策略，更带着轻佻的意味。而在被秦灵无视后，那蠢货竟将矛头指向了如同影子般守在一旁的谢烬，语带讽刺：“秦大小姐身边，倒是养了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当时，秦灵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没听见。谢烬更是面无表情，将那份杀意完美地收敛在恭顺的外表之下。
但现在看来，大小姐并非不介意。
她只是用了她最擅长的方式——精准的商业狙击。不需要亲自下场撕破脸，更无需为这等小人物动怒，只需在关键节点，轻轻推一把，或者截断安平赖以生存的资源链，就能让那个虚浮的、被他视为翻身资本的泡沫迅速破裂，让他彻底明白，谁才是他永远不该招惹的人。
看来，虽然大小姐表面上不表示，内心还是认同他的。谢烬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认同他无需与蠢货多费唇舌的理念，也认同他所说的“有些噪音，需要彻底清除”的做法。
也是，与狂吠之徒争执，哪里有直接断其筋骨来得清净？
他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愉悦。他的大小姐，和他一样，信奉的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惩戒方式。她默许甚至亲自施展手段，碾碎令人不快的“蝼蚁”，这在他看来，是一种无言的默契，是灵魂深处的共鸣。她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她的权威，亦不允许任何人，轻慢她身边的人——哪怕那个人，只是她眼中的一件“所有物”。
他微微垂下眼眸，将翻涌的情绪尽数敛去。
既然大小姐已经出手，那他需要做的，就是确保这条“死鱼”不会再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并且，不会有任何脏水，有机会溅到她的裙摆上。安平的结局，从他口出狂言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他低垂的眼睫，也照亮了他心中那份更加坚定、更加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