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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 > 第112章 琼台释囚·恩威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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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琼台释囚·恩威缚心

延福宫琼芳苑的暖阁被地龙烘得如同三伏天的蚕室,龙涎香雾从鎏金瑞兽炉口中丝丝缕缕溢出,甜腻得令人喉头发粘,混杂着名贵木炭燃烧时散发的、类似骨灰坛开封的淡薄焦气。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在暖流中浮沉,如同无数细小的金钩在撩拨着神经。徽宗赵佶斜倚在白虎皮软榻上,那虎皮的眼窝处镶嵌着两颗鸽血红宝石,空洞地反射着烛光。他指尖捻动一枚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如处子肌肤,玉内天然絮纹被他想象成飞天衣袂的飘动轨迹。梁师成垂手侍立,面皮白净如敷粉,眼角细密的皱纹堆叠出恰到好处的恭顺,唯有袖中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串浸透尸油的阴沉木佛珠。杨戬则微躬着腰,嘴角噙着万年不变的、如同画上去的谄笑,眼珠却像两颗浸在油里的黑石子,偶尔转动时闪过精算的冷光。王黼、朱勔等人陪坐锦墩,身体姿态松弛,眼神却如同蛛网上的蝇虫,时刻捕捉着御座方向最细微的涟漪。

“陛下,蔡太傅候见。”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如同银针刮过琉璃。

“快宣!”徽宗眼中骤然迸发出孩童得心玩具般的亮光,玉佩随手丢在虎皮上,滚落时发出沉闷的噗响。

蔡攸紫蟒袍的身影踏入暖阁,步履沉稳,袍角拂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竟未发出丝毫声响。他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如尺量:“臣蔡攸,叩请圣安!吾皇万岁!”声音清朗,却在暖阁粘稠的香氛里凿开一道冰缝。

“爱卿平身!赐座!快!上朕新得的顾渚紫笋!”徽宗虚扶的手势带着迫不及待的雀跃,目光已黏在蔡攸身上。

蔡攸谢恩落座,目光如无形的探针扫过暖阁。梁师成颔首,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如毒蛇吐信;杨戬嘴角弧度加深,谄笑里掺入几分货真价实的贪婪;王黼、朱勔则迅速调整坐姿,脸上堆砌出混合着探究、敬畏与赤裸裸谄媚的复杂表情,如同饿犬嗅到了骨髓香气。

“陛下,”蔡攸自怀中取出一方紫檀木盒,双手托举过眉,“北地偶得微物,粗陋不堪,然其形制略巧,或可博陛下一哂。”木盒开启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玉髓寒气与血腥铁锈的微弱气息逸散出来,瞬间被暖阁浓郁的龙涎香吞噬。

盒内并非珠翠金银,而是一副麻将牌。牌体以极品羊脂白玉为底,墨玉嵌条,翡翠刻花,鸡血石点睛,温润剔透得如同活物脏器!牌面金丝错嵌的万、条、筒、字,繁复如上古符箓,金光流淌间似有活物游走!牌背浮雕徽宗亲绘《瑞鹤图》,祥云以银粉点染,仙鹤翎毛纤毫毕现,鹤眼竟用米粒大小的黑曜石镶嵌,烛光下流转着幽深的活气!

“如此的麻将这样精致?!”徽宗呼吸一窒,拈起一枚“幺鸡”,白玉温润浸骨,鸡血石雕琢的鸡冠鲜红欲滴,触手竟有微弱搏动感!他指腹反复摩挲牌面金丝,眼中痴迷如醉,“巧夺天工!鬼斧神工!爱卿……此物深慰朕心!”

“妙极!妙极!速速摆开!朕要与爱卿、梁伴、杨卿手谈一局!”徽宗兴致勃发,如同稚子得了新奇玩具。

玉牌碰撞声清脆悦耳,在暖阁中叮咚回响,如同冰珠滚落玉盘。蔡攸讲解规则,徽宗天资颖悟,一点即通。牌局甫开,“碰!”“吃!”之声不绝。

“哈哈!朕听牌了!”徽宗推倒手中牌,满面红光,连赢数局的快感让他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蔡攸指间微不可察的颤抖,精准地“点炮”)。梁师成尖细的笑声适时响起,如同夜枭啼鸣;杨戬谄语连珠,字字如蜜糖裹着砒霜;暖阁内气氛融融,仿佛君臣同乐,其乐无穷。

牌至酣处,蔡攸摸起一张“八万”,指尖在冰凉的翡翠牌面上略作停顿,喉结微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如同寒潭深处气泡破裂。

“爱卿何故叹息?”徽宗目光从自己即将胡牌的牌面上抬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回陛下,”蔡攸面露“忧戚”,眉心微蹙,如同忠臣忧国,“臣此番北行,虽幸不辱命,结辽抗金,然……亦开罪些许……不识时务之辈。”

“哦?”梁师成尖细的嗓音如同银针划破暖意,“太傅所指……莫非是那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此等腐儒,坐井观天,竟敢污蔑太傅通敌?实乃……自寻死路!”最后四字咬得极重,如同铁钉楔入棺木。

杨戬立刻接口,声音油腻如脂膏:“正是!若非太傅斡旋乾坤,宋辽早已烽火连天!此等鼠目寸光之徒,其心……当诛九族!”他肥厚的手掌在牌桌上轻轻一拍,震得玉牌微微跳动。

蔡攸“恳切”抬眼,目光如沉水:“陛下,王珪、崔琰、卢泓等人,虽昏聩迂腐,轻信流言,构陷忠良……然其终究是诗礼传家,累世簪缨之后。其族中子弟已痛悔前非,愿献家资以助军需,其族中淑女亦深明大义(联姻之实)……臣……斗胆恳请陛下,念其初犯,且诚心归附,法外施恩,赦其妄言之罪!”语毕,他修长手指将面前牌列轻轻一推,“胡了。清一色,一条龙。承让陛下。”牌面翡翠的绿光与鸡血石的红芒交织,映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那“一条龙”的牌型,如同绞索般盘踞桌面。

徽宗正为即将到手的胜利被打断而微恼,又见蔡攸这副牌胡得如此漂亮(精准计算的点炮),加之赢牌的余兴未消,心头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大手一挥,浑不在意,仿佛在拂去一粒尘埃:“罢了罢了!几个老朽,胡言乱语,朕懒得与他们计较!既然爱卿求情,又献此妙物……朕准了!传旨!赦王珪、崔琰、卢泓……无罪开释!官复原职(虚衔)!着其闭门思过!严加管束子弟,不得再妄议朝政!”

“陛下圣明!宽宏如海!”梁师成、杨戬齐声颂扬,声调拔高,如同戏台上的帮腔。

蔡攸离座,深深一揖:“臣……代三族老朽,叩谢陛下天恩!”紫蟒袍的褶皱在躬身时如深渊涌动。

牌局重启,暖阁内复又笑语喧阗,玉牌碰撞声清脆依旧。而此刻,在汴京天牢最底层,王珪蜷缩在霉烂草堆里,浑浊的眼珠透过铁窗缝隙,呆望着高墙外一线灰暗的天空。隔壁传来崔琰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咳嗽声,卢泓则对着潮湿的墙壁,一遍遍用指甲刻划着早已模糊不清的族徽。他们枯槁如鬼,等待着未知的……最终裁决。赦免的圣旨尚在黄门太监的靴底,而琼芳苑暖阁的玉牌轻响,已化作勒紧他们残生咽喉的……另一道无形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