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三年的惊蛰雷劈开帮源洞,天地变色,山河震动。在这浙西深山的天然洞窟中,一场改变江南命运的起义正在酝酿。
方腊赤脚踏过血祭坛,脚踝铁链刮地拖出明王降世四字。这位青溪漆园主,如今已成为摩尼教明尊化身,肩负着信徒的期望与仇恨。洞壁千盏鱼油灯随他步履明灭,灯烟在穹顶凝成符咒。圣火使持铜刀剖开孕羊,羊胎落地未啼已被掷入熔岩池——池中沉浮着百柄淬毒农具,这些本是耕作的工具,如今都变成了复仇的凶器。
光明吞噬黑暗!方腊的吼声震落钟乳石。他撕开麻衣露出背脊——十三道鞭痕竟组成火焰图腾,鞭痕凸起处嵌着摩尼教铜钉。每颗铜钉都代表一次官府压迫,如今都化作复仇的火焰。
信徒们铁锥刺面,血珠溅在岩壁显影出江南舆图。这诡异的景象让众人更加狂热,相信这是明尊显灵。最骇人的是七名圣女——她们割腕血染稻种,稻谷撒入信徒口中时,眼白尽化血红!这是摩尼教的秘传仪式,据说能让人获得神力,不畏疼痛。
燎原火起
戌时的青溪县死寂如坟。方七佛率三百死士口衔竹管潜行,管中暗藏磷粉。这些死士多是受尽压迫的农民,如今怀着必死之心,要为家人报仇雪恨。
子时打更梆响,磷粉吹入县衙马厩。马匹吸粉狂躁,铁蹄踏碎料槽引燃草料。火舌舔上县衙梁柱时,方腊白袍展如巨帆现身火海:宋廷吸髓!吼声未落,藏身粪车的死士破车而出,粪叉捅穿县令咽喉!
这场突袭精心策划。方腊早就摸清县衙布局,知道马厩位置,更了解县令作息。起事第一击必须精准狠辣,才能震慑官府,鼓舞义军。
卯时晨光染血。方腊赤足踏过焦尸,脚底血印在青砖连成字。他撕开县令官袍,内衬竟缀满金叶——每片刻着花石纲字样!这些金叶都是搜刮民脂民膏所得,如今成为起义的经费。
信徒们疯抢金叶吞食,喉管被割破仍紧攥金片。这疯狂的一幕显示出民众对官府极度的仇恨。方百花突然割开自己小臂,血洒粮仓:此乃圣血!饥民撕咬浸血粮袋时,方腊剑指西南:取杭州,饱食终日!
血洗江南
此时的睦州城笼罩在梅雨腥气中。守将陈建刚捧起龙团胜雪,茶汤突现血丝——府库粮袋渗出的霉血!他摔杯欲擦,城外已响起摩尼咒歌。
方杰率八千草鞋军扛竹梯攻城,梯头裹着浸油棉被。这些义军多是贫苦农民,连鞋都穿不起,只能穿草鞋,故称草鞋军。但他们斗志昂扬,不畏生死。
滚油浇下时,棉被遇油火反燃城墙!守军惊见云梯变火龙,草鞋军却踏火攀城——他们脚底老茧厚如犀皮!这出乎意料的战术让守军措手不及。
最恐怖的是圣童阵。三百童子口念无生老母,赤身冲向城门。守军箭雨齐发,童子中箭不倒——他们早被喂食摩尼教秘药金刚散!童子抱门柱自焚时,方腊弟方七佛的巨斧劈开城门。
陈建被乱刀分尸,心脏被串在竹竿游街,心尖插着血牌。这血腥的场面既是对官府的报复,也是对民众的警示。
申时的歙州已成炼狱。吕师囊的血旗军专屠富户,金箔混着脑浆糊墙。郑彪的毒火营焚毁粮仓,焦米香引饥民互食。最绝的是王寅的削鼻队——专割官绅鼻子,串成白骨念珠挂城楼。
当方腊白袍染成血袍入城时,信徒正生啖知府肝肠,血淋淋的手指在青石板刻年号!这骇人景象显示出起义已经失控,复仇的欲望淹没了理智。
杭州称帝
腊月初八的西湖结着雪冰。方腊踏过断桥残雪,脚下冰裂声如骨碎。杭州城的陷落标志着起义达到高潮,但也埋下了失败的种子。
圣火使抬出龙椅——竟是雷峰塔鎏金佛座改铸!方百花捧上玉玺,原是天竺高僧舍利函。这些象征物显示出起义军的草创与随意,也预示着政权的不稳定性。
百官朝拜时,方腊突然割腕血洒龙椅:今日血洗人间!这血腥的即位仪式,预示着残酷的统治。
称帝大典变成屠杀盛宴。被俘的转运使蔡翛被绑在旗杆,方腊亲执光明刃剜其双目:此眼观花石!又割其舌:此舌媚君!最后剖腹掏肠:此腹藏民脂!脏器挂满梅树时,方腊举着血淋淋的心脏登上祭坛。
坛下信徒疯抢碎尸,牙齿撕咬声如群鼠啃木。这疯狂的一幕显示出起义已经彻底失控,变成了纯粹的暴力宣泄。
末日预兆
子时的行宫飘满人油灯。方腊抚着永乐皇帝金印,印钮是蔡翛头骨镶金。方百花献上绣品——百名宫娥发丝绣的《清明上河图》,血染的汴河蜿蜒如肠。
突然狂风破窗,千盏人油灯齐灭。黑暗中,方腊背脊铜钉自行震颤,拼出字血符。西湖水面浮起万颗头颅,都是白日被屠的官绅,眼窝里摩尼圣火幽蓝如鬼!
这恐怖的景象让在场众人无不胆寒。方腊虽强作镇定,但眼底已现惊惧。他明白,这场起义已经走上不归路,血腥的开端必然带来血腥的结局。
与此同时,远在汴京的宋廷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童贯率领的西北边军开始南下,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方腊起义的烈火虽然猛烈,但能否经得起正规军的镇压,还是未知之数。
而江南的百姓,在经历短暂的狂欢后,很快就要面对更加残酷的现实。起义带来的不是光明,而是更深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