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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 > 第195章 天牢博弈录·砥柱扶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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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天牢博弈录·砥柱扶危

紫宸殿内,龙涎香如丝如缕,缠绕在蟠龙金柱间。徽宗端坐御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一方温润的羊脂玉镇纸,那是高俅二十年前初为端王府伴当时所赠。阶下,太师蔡京垂手肃立,蟒袍玉带纹丝不动,老成持重;宣徽使杨戬紫金冠缨微颤,面色凝重;内侍省都知梁师成手持拂尘,面白无须,眼神沉静如古井深潭。枢密使童贯远在西北督军,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徽宗的目光落在御案上那份染血的淮西战报,指尖微微发白。王黼贪功冒进,四十万禁军精锐折戟青溪!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他心胆俱裂。他猛地抓起战报,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王黼!该千刀万剐!高俅……高俅身为副帅,殿帅太尉,统兵多年,竟……竟也如此无能!任由王黼胡为!该当何罪?!”

“陛下息怒!”蔡京踏前一步,声音沉稳如钟,“淮西之败,罪在王黼刚愎自用,贪功罔上!高俅虽有督军不力之责,然其战前并非无所作为!”他双手呈上一份奏疏副本,“此乃去岁秋狝后,老臣与少保蔡攸联名所上《整饬禁军疏》。疏中直言:‘禁军骄惰,将帅不和,此乃取败之道。’恳请陛下‘慎择主帅,严明军纪’!此疏,陛下曾朱批‘览之惕然’。”他顿了顿,目光深邃,“高俅身为殿帅,深知王黼浮躁,战前亦曾多次密奏枢密院,力陈青溪地势险恶,方腊用毒诡谲,恳请缓图!奈何……王黼恃宠而骄,一意孤行!高俅身为副帅,军令如山,难以独挽狂澜!其罪,在未能以死谏阻王黼之狂悖,而非通敌误国!望陛下明察!”

杨戬亦躬身道:“陛下!宣徽院亦收到前线监军密报。言高俅被困峡谷时,曾亲率亲卫断后,身披十余创,血染征袍,力战至最后一人,方为贼所擒!其勇烈,三军共睹!若论其过,乃在未能以死谏阻主帅,然其心……仍系君国!其忠勇,天地可鉴!”

梁师成轻甩拂尘,尘尾银丝在殿内光线下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陛下,老奴掌管皇城司,亦有所察。高俅确曾多次密奏,详陈王黼‘轻敌躁进,恐非帅才’,并警示方腊贼寇地利之险、用毒之诡。然……王黼圣眷正隆,其奏疏皆被留中。高俅无奈,唯有亲赴前敌,希冀以己身之力,稍挽危局。其败,非战之罪,实乃时也,势也。”他微微一顿,声音更低,“且高俅侍奉陛下二十余载,自潜邸蹴鞠之乐,至拱卫京畿之重,忠心耿耿,从无二心。陛下……念旧啊。”

徽宗紧握玉镇纸的手,缓缓松开。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二十多年前,端王府后院,那个身手矫健、陪他蹴鞠嬉戏的少年高俅;想起他一次次在球场上奋不顾身,为自己挡下冲撞;想起他一步步从王府伴当,到执掌禁军,拱卫京畿……那份陪伴的情谊,那份二十余年的信任,如同暖流,悄然融化了心头的坚冰与怒火。

就在殿内气氛凝重之际,一名小太监躬身入内,双手捧着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启禀陛下,少保蔡攸八百里加急密函!”

徽宗展开信函,蔡攸那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臣蔡攸顿首百拜陛下御前:

惊闻淮西噩耗,臣心如刀绞!王黼狂悖,罪该万死!然高俅之过,臣斗胆泣血陈情!

高俅与臣,同殿为臣二十余载。其人或有瑕疵,然于陛下,一片赤诚,天地可表!犹记当年端王府邸,陛下英姿勃发,蹴鞠为乐。高俅每每奋不顾身,护陛下周全,纵伤痕累累,亦无怨无悔!此情此景,恍如昨日!

及至陛下登基,高俅执掌禁军,夙夜未懈。整军经武,拱卫京畿,震慑宵小,二十余年如一日!禁军能有今日之规模,京畿能有今日之安泰,高俅实有苦劳!其忠心,日月可鉴!

淮西之败,根源在王黼!高俅身为副帅,力谏在前,苦战在后,身被重创,力竭被俘!其罪,在未能以死阻王黼之狂悖,而非通敌误国!若因此败而诛杀大将,岂非自毁长城?寒天下将士之心?令亲者痛,仇者快?方腊逆贼,正欲看我朝栋梁倾颓!

陛下!念其二十余载蹴鞠相伴之情!念其拱卫京畿、整饬禁军之功!念其淮西血战、身被数创之忠勇!更念天下将士之心!臣泣血恳请陛下,法外施恩,许其戴罪立功!高俅熟知军务,深谙贼情,乃平叛不可或缺之将才!若得陛下宽宥,其必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天恩!一雪前耻!以慰忠魂!

臣蔡攸,泣血叩首!伏惟陛下圣裁!

徽宗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蔡攸的字字句句,如同重锤,敲打在他心头。那“蹴鞠相伴之情”、“拱卫京畿之功”、“淮西血战之忠勇”……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高俅那张憨厚又带着几分狡黠的脸,仿佛就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痛惜,有愤怒,更有……一丝难以割舍的旧情。

徽宗沉默良久,殿内落针可闻。他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阶下诸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已无初时的暴怒:“高俅之过,确凿无疑。副帅之责,督军不力,致使王师倾覆,生灵涂炭!此罪,不可不究!”

他话锋微转,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然……太师、杨宣徽、梁都知所言,有理。蔡少保泣血陈情,字字锥心!念高俅侍朕二十余载,自潜邸至今日,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念其拱卫京畿,整饬禁军,非无寸功!念其淮西苦战,身被重创,力竭被俘,其勇可嘉!更念……天下将士之心!”

徽宗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威严:“着!褫夺高俅太尉之职,罚俸三年!其家产,抄没三成,充作西北军饷及抚恤阵亡将士之用!余者留其安身!”他目光如电,直视前方,“然,其殿帅之职,暂予保留!着其革职留用,仍领禁军事!于府中闭门思过半月!半月后,戴罪立功!亲赴淮西前线,辅佐新任主帅,戴罪平叛!若再有过失,二罪并罚,定斩不饶!”

“陛下圣明!”蔡京、杨戬、梁师成同时躬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天牢深处,虽阴暗却整洁。高俅靠坐在铺着干净被褥的硬板床上,肋骨处的伤口已由太医署精心处理,敷上了最好的金疮药。他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锐气。

铁门开启,梁师成缓步而入,身后跟着宣旨太监。

“高殿帅,接旨!”宣旨太监展开明黄圣旨。

高俅挣扎着起身,跪伏在地。

“……尔高俅,身为副帅,督军不力,致王师倾覆,罪责深重!本应严惩,以儆效尤!然,朕念尔侍驾二十余载,忠心耿耿,拱卫京畿,夙夜匪懈,非无微功!更念尔淮西血战,身被重创,其勇可嘉!特法外施恩:褫夺太尉衔,罚俸三年,抄没家产三成充饷!然,殿帅之职,仍予尔暂领!着革职留用,闭门思过半月!半月后,戴罪之身,亲赴淮西,辅佐新任主帅,戴罪平叛!务必涤荡妖氛,收复失地,以赎前愆!若再懈怠,定斩不饶!钦此!”

“罪臣……高俅!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高俅声音哽咽,重重叩首,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久久不起。泪水混杂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沉甸甸的责任感,汹涌而出。他知道,这条命是陛下念旧情捡回来的,这殿帅之位是陛下予他戴罪立功的机会!淮西的血债,必须用方腊逆贼的血来偿还!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复仇与雪耻的火焰:“臣……必当肝脑涂地!扫平叛逆!以报陛下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