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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山浦外海,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尚未褪尽,便被一层浓得化不开、如同凝固尸液般的铅灰色浓雾所取代。这雾,不是轻柔的纱幔,而是粘稠、沉重、带着深海腥咸与死亡气息的尸布,死死地裹住了整片海域。目力所及,不过十丈。海面死寂得如同坟场,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单调节奏,“哗啦…哗啦…”地拍打着船舷。这声音,在浓雾的包裹下,显得格外沉闷、空洞,如同巨兽在深渊中舔舐伤口时发出的呜咽。在这片死寂的朦胧中,一种更加低沉、更加压抑、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闷雷滚动声,持续不断地轰鸣着。那是数十艘钢铁巨兽破开粘稠海水、撕裂浓雾时发出的洪荒之吼!

宋军旗舰“镇海号”,如同从远古神话中驶出的钢铁魔山,巍然矗立于雾海的核心。巨大的船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轮廓模糊而狰狞。三层楼高的舰体,包裹着锻造精良的铁梨木装甲,木纹深处浸透了桐油与硫磺混合的防腐药液,散发出刺鼻的、混合着金属与死亡的气息。船首撞角,并非尖锐的矛头,而是一尊以精钢浇铸、面目狰狞的狴犴兽首,獠牙外翻,怒目圆睁,仿佛要吞噬一切阻挡之物。此刻,这尊兽首正无声地破开浓雾,在船头犁开一道翻滚着白沫的深沟。

舰桥指挥台,如同魔山的头颅,高耸于迷雾之上。张俊,这位被蔡攸钦点的征东水师都统制,如同铁铸的雕像般钉在舰桥最前端。他身披玄色犀牛皮海战重甲,甲叶厚重,每一片都经过千锤百炼,边缘打磨得锋利如刀,在浓雾的湿气中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猩红色的战袍披风,被强劲的海风撕扯得笔直如铁,猎猎作响,如同招展的血旗。他面容刚毅,如同被最冷酷的工匠用凿子从花岗岩上硬生生凿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冷硬。下颌的短须根根如钢针,倔强地刺破水汽。一双虎目,此刻正透过手中那柄镶嵌着鲨鱼皮、冰冷沉重的黄铜单筒望远镜,死死地穿透浓雾的屏障,试图锁定前方那片更加模糊、如同鬼域蜃楼般的海岸线轮廓——釜山浦!

望远镜冰冷的金属外壳,被他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指死死攥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失去血色的青白色,仿佛要将这冰冷的金属捏碎。他的胸膛,在厚重的甲胄下,以一种极其压抑、极其缓慢的节奏微微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巨鲸吸水,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灼热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短暂的雾团。紧抿的嘴唇,如同两片淬火的钢片,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嘴角向下撇着,勾勒出磐石般的冷硬与决绝。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他。只有那透过望远镜镜片、死死钉在浓雾深处的目光,燃烧着足以焚毁这片雾海的、冰冷的火焰。昨夜,忍者“夜樱”如同鬼魅般潜回,带回的情报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中:高丽水师主力,龟缩在釜山港内,以粗逾儿臂的精铁锁链,将数百艘巨大的板屋船如同蜈蚣般死死串联!港口两侧的山崖上,布满了巨大的投石机与床弩阵地!他们妄图凭借这天险与铁索,将宋军舰队拖入一场血腥的绞肉战!

“都统!”一个带着明显不耐与焦躁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破了舰桥的沉默。史文恭侍立在张俊左侧半步之遥。他身披亮银锁子甲,甲叶细密如鱼鳞,在浓雾中反射着惨淡的微光,衬得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加苍白,却也更加冷冽。他怀抱一杆点钢枪,枪身笔直如标尺,枪尖一点寒芒在雾气中吞吐不定。此刻,他正用那沉重的枪尾,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力道,“咚!咚!咚!”地顿击着脚下的柚木甲板。每一次顿击,都发出沉闷的、如同心脏被重锤敲打的声响,震得甲板微微颤动。他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倨傲与对眼前这该死的浓雾、这漫长等待的极度不耐。“雾太大!火船队进去就是瞎子!摸不到路!不如…”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芒,“强攻!撞开铁索!杀进去!凭我军的船坚炮利,何惧这些土鸡瓦狗?!”

“怕个鸟!”另一个如同闷雷炸响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狂暴,从张俊右侧轰然爆发!高崇!他如同一头披着人形甲胄的洪荒巨熊,矗立在舰桥上。身上那套特制的、加厚加重的步人甲,甲片大如巴掌,厚逾半寸,关节处覆盖着狰狞的兽面护具,将他魁梧如小山的身躯包裹得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他手中那柄门板般的开山巨斧,斧刃宽阔如铡刀,边缘闪烁着新磨的寒光,斧柄粗如儿臂,被他蒲扇大的手掌紧紧攥住。满脸虬髯如同钢针般戟张,铜铃般的巨眼因充血而赤红,死死瞪着浓雾深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受伤猛兽在洞穴中磨牙般的“嗬嗬”声。“俺的斧头早就渴了!渴得冒烟!冲进去!砍他娘的!劈开那些破船!剁了那些高丽棒子的狗头!”他猛地一跺脚,沉重的铁靴砸在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整个舰桥仿佛都随之摇晃了一下!

张俊猛地抬手!动作快如闪电!那只戴着玄铁护腕的手掌,如同铁钳般凭空一抓,瞬间凝固了舰桥上所有的声音与动作!史文恭顿击枪尾的动作戛然而止,枪尾悬在半空。高崇喉咙里的低吼如同被掐断般噎住,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张俊那只抬起的手。浓雾中,只有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更加清晰,更加令人心悸。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动作沉稳,没有丝毫颤抖。冰冷的黄铜镜筒离开眼眶,露出那双深陷在眉骨阴影下的眼睛。那眼神,不再锐利如鹰隼,反而沉淀出一种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死寂。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依次扫过史文恭因不耐而扭曲的俊脸,扫过高崇因狂暴而贲张的虬髯。他的嘴唇,那两片紧抿的钢片,微微开合,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砂石在死寂的墓穴中缓缓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和硫磺的刺鼻气息:

“雾…”他顿了顿,仿佛在咀嚼这个字眼蕴含的死亡契机,“是障眼法,遮了他们的眼,也蒙了他们的心。”他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史文恭和高崇的心头。“更是…催命符!”最后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猛地刺出!

“传令!”张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撕裂浓雾,清晰地刺入身后传令兵紧绷的神经!

“火船队!挂满帆!点火!目标——港内船阵!死士…灌酒!锁链…焊死!让他们冲!往铁索最密处冲!”命令冷酷如冰,不带一丝情感波动,仿佛在指挥一群没有生命的木偶扑向火海。

“主力舰!弩炮上弦!箭头裹油布!浸硫磺粉!点火!目标——岸防石炮阵地!覆盖!无差别覆盖!把那些石头炮台…给老子烧成灰!”他手臂猛地一挥,指向浓雾中隐约可见的山崖轮廓!

“陆战队!换乘艨艟!刀出鞘!弩上弦!听我号令!火起…即抢滩!遇敌…杀无赦!高崇!史文恭!你二人…带队!第一个…踏上高丽土!”他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史文恭和高崇的脸上!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瞬间通过旗语、号角、传令兵的嘶吼,传遍整个宋军舰队!浓雾深处,死寂被打破!无数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起,那是船帆被强行升起的摩擦声!紧接着!

“呼啦——!!!”

数十点幽暗的、如同鬼火般的橘红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在浓雾深处亮起!迅速膨胀、蔓延!那是数十艘特制的自杀火船!船体狭长低矮,如同贴水飞行的毒蜈蚣!此刻,船帆被粗暴地扯到最高,瞬间被火把点燃!浸透了火油的帆布遇火即燃,爆发出“轰”的一声闷响!火焰如同贪婪的巨蟒,瞬间缠绕上桅杆,舔舐着船体!船体上,堆积如山的、浸透了粘稠火油的干草、硫磺粉包、硝石碎块,被火焰引燃!硫磺遇火,爆发出妖异的、粘稠的幽蓝色火焰!硝石助燃,发出刺耳的“噼啪”爆响!浓烈的、混合着硫磺恶臭与油脂焦糊味的死亡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海水的腥咸!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船头!数十名被挑选出来的扶桑死囚,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皮肤上刺满狰狞的鬼怪纹身。他们被粗大的精铁锁链牢牢锁在船首柱上!锁链焊死!此刻,他们被强行灌下了烈性的“般若汤”(倭国狂战药酒),药力发作,双目赤红如血,口鼻喷吐着白沫,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不似人声的嘶嚎!他们如同被地狱之火点燃的疯魔,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划动着船桨!火船在浓雾中,拖着长长的、跳跃的幽蓝火尾,如同来自九幽的索命恶鬼,带着刺鼻的硫磺毒烟与绝望的嚎叫,朝着釜山港的方向,猛扑而去!

釜山港内:

巨大的板屋船“镇海号”(高丽仿制旗舰)甲板上,高丽水师统制使李之兰,身披华丽的鱼鳞甲,甲片在浓雾的湿气中泛着暗淡的冷光。他年约五旬,面皮白净,保养得宜,此刻却因极度的紧张而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死鱼肚皮般惨白。细密的冷汗,如同蠕动的蛆虫,爬满了他的额头、鬓角,汇聚成豆大的汗珠,顺着松弛的脸颊滚落,滴在冰冷的甲板上。他双手死死抓住船栏,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身体微微前倾,手搭凉棚,徒劳地望向那浓得如同墨汁般的雾气深处。眼中充满了焦虑、不安,还有一丝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可悲的侥幸。“宋寇…应不敢…不敢在如此大雾中进攻吧?”他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猛地回头,对着身后同样面色苍白的副将金成焕嘶声道:“传令!各船!弓弩上弦!火油准备!岸防炮!都给本统制睁大眼睛!盯紧海面!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

金成焕,一个年约三十,身材精壮,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的将领。他按着腰间的佩刀,嘴角撇着一丝不屑的弧度,仿佛对统治的紧张嗤之以鼻。“统治大人多虑了!”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您看这雾!伸手不见五指!宋寇的船再大,也是瞎子!他们敢冲进来?哼!我船以精铁锁链相连,稳如磐石!固若金汤!他们若敢靠近,岸防炮的巨石就能把他们砸成齑粉!敢跳帮?我们居高临下,弓弩火油齐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他挺直腰板,仿佛自己就是这铁索连船阵不可撼动的基石。

然而,他话音未落!

“呜——呜呜呜——!!!”

一声凄厉、尖锐、如同夜枭啼血般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浓稠的雾障!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在浓雾中四面八方地回荡、扭曲、放大!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同时尖啸!瞬间刺穿了每一个高丽水兵的耳膜,狠狠扎入他们的心脏!

紧接着!

“呼啦——!!!”

数十点…不!是上百点幽暗的、跳跃的、如同地狱恶鬼睁开的猩红独眼,毫无征兆地在浓雾深处亮起!它们不是静止的,而是在高速移动!迅速放大!由远及近!伴随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如同万鬼同哭的非人嚎叫!还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硫磺恶臭与油脂焦糊味!如同地狱之门在浓雾中洞开!

“火…火船!!”李之兰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他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一步,撞在冰冷的船桅上!喉咙里爆发出一种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调的、不似人声的尖嚎!“快!快!砍断铁索!散开!散开啊!!!!”声音凄厉绝望,如同垂死的野兽!

晚了!一切都晚了!

“轰——!!!”

“咔嚓——!!!”

“噗嗤——!!!”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连成一片!第一艘火船,如同燃烧的陨石,狠狠撞在了一艘巨大的板屋船船腰!船体包裹的厚木在撞击的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船体上堆积的硫磺粉包、火油罐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轰然爆炸!幽蓝色的火焰如同喷发的火山岩浆,猛地炸开!粘稠、滚烫、带着刺鼻恶臭的火油,如同被泼洒的毒雨,漫天飞溅!瞬间覆盖了周围数艘船只的船帆、缆绳、甲板!更致命的是——那粗大的精铁锁链!火焰沿着锁链疯狂蔓延!如同一条条被点燃的毒火巨蟒,瞬间缠绕、吞噬着与之相连的船只!

“滋啦——!!!”

“啊——!!!”

“救命——!!!”

火油附着在木船、缆绳、船帆上,发出刺耳的灼烧声!幽蓝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高丽士兵的惨叫瞬间爆发!有人被飞溅的火油淋中,瞬间化作惨叫的火人,在甲板上疯狂翻滚,皮肉在火焰中“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有人被燃烧的缆绳缠住,如同被点燃的稻草人,在桅杆上疯狂扭动!更有人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如同破麻袋般坠入冰冷的海水,瞬间被翻滚的火焰吞噬!

“轰!轰!轰——!!!”

更多的火船接踵而至!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必死的决绝,狠狠撞入高丽船阵最密集的核心!爆炸声此起彼伏!幽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如同巨大的黑色蘑菇云,在浓雾中翻腾、扩散!整个釜山港内,瞬间化作一片燃烧的硫磺火海!铁索连船,成了最致命的死亡绞索!一艘接一艘的巨大板屋船被点燃,化作海面上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炬!船体在高温下扭曲、变形、爆裂!燃烧的碎片如同火雨般四下飞溅!海面上漂浮着燃烧的木头、焦黑的尸体、翻滚挣扎的火人…空气被灼热的高温扭曲,发出“噼啪”的爆鸣!硫磺的恶臭、皮肉烧焦的糊味、油脂燃烧的腥气…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足以让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地狱气息!

“放——箭——!!!”

舰桥之上,张俊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声音穿透了火海的轰鸣与惨嚎,清晰地传入每一艘宋军战舰!

“嗡——!!!”

“咻咻咻咻咻——!!!”

回应他的是令人牙酸的、如同万千毒蜂同时振翅的恐怖嗡鸣!那是数百架架设在宋军楼船高耸甲板上的神臂弩,弓弦被绞盘拉至满月后骤然释放的死亡颤音!紧接着,是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无数特制的火箭,箭头包裹着浸透火油的麻布,麻布外层又厚厚地粘附着磨碎的硫磺粉!此刻,箭头被点燃!燃烧的火箭,如同从地狱深渊射出的流星火雨,带着刺鼻的硫磺烟和死亡的呼啸,撕裂浓雾,划破被火光映红的天空,精准无比地覆盖向釜山港两侧的山崖!

“轰!轰!轰隆——!!!”

火箭如同长了眼睛般,狠狠扎入岸防阵地的木制炮架、堆积的石弹、以及躲在掩体后惊恐万状的高丽岸防兵身上!火油瞬间引燃!硫磺粉遇火爆燃!幽蓝色的火焰再次升腾!木制的投石机、床弩如同被点燃的巨大篝火!石弹在高温下爆裂!士兵们惨叫着变成火人,从山崖上翻滚坠落,如同下了一场燃烧的人雨!岸防阵地,瞬间化作一片火海!高丽人最后的倚仗,在硫磺火箭的覆盖下,土崩瓦解!

“陆战队!登岸——!!!”

高崇的咆哮,如同受伤暴熊的怒吼,震得“镇海号”的甲板都在颤抖!他猛地抽出那柄门板般的开山巨斧,斧刃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他如同一头发狂的巨兽,率先从舰桥跃下,重重砸在一艘早已备好的艨艟斗舰上!船体猛地一沉!

“杀——!!!”

数十艘艨艟斗舰,如同离弦的毒箭,从宋军舰队中激射而出!船头尖锐如矛,劈开燃烧的海面,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冲向已是一片混乱火海的釜山港码头!

高崇一马当先!巨斧挥舞!一道凄厉的寒光闪过!一名试图在码头边用长矛阻挡的高丽士兵,连人带矛被拦腰斩断!鲜血混合着内脏狂喷而出!尸体被巨力带飞,砸入燃烧的海水中!史文恭紧随其后,身如鬼魅,银枪如毒龙出洞!“噗!噗!噗!”枪尖精准无比地点穿三名敌兵的咽喉!血箭飙射!尸体如同被割倒的麦秆般倒下!宋军精锐陆战队,如同下山的猛虎,跃上燃烧的码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嚎声、兵刃撞击声、火焰爆裂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他们踏着焦黑的尸体、燃烧的木板、粘稠的血泊,如同钢铁洪流般,向着火光冲天的釜山城内,汹涌突进!

结果:

釜山浦,这座高丽南疆的门户重镇,此刻已彻底沦为燃烧的炼狱。港口内,数百艘高丽战船的残骸在幽蓝色的硫磺火焰中缓缓沉没,海面上漂浮着焦黑的木头、破碎的船帆、肿胀发白的尸体、以及还在微微抽搐、冒着青烟的残肢断臂。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将浓雾染成墨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硫磺、焦肉、油脂、血腥的地狱恶臭,吸一口便让人肺叶灼痛,几欲呕吐。

高丽水师统制使李之兰,在几名亲兵拼死护卫下,勉强挣脱了燃烧旗舰的束缚,跳上一艘残破的小舢板。他华丽的鱼鳞甲被烧得焦黑卷曲,头盔早已不知去向,花白的头发被燎去大半,脸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和惊恐的泪水。他瘫坐在舢板上,失魂落魄地望着身后那片吞噬了他毕生心血、数万将士性命的火海炼狱,眼神空洞,面如死灰,口中无意识地喃喃:“完了…全完了…” 副将金成焕的运气则差得多。他所在的战舰被一艘火船迎头撞上,猛烈的爆炸将他掀飞,重重砸在一根燃烧的桅杆上。沉重的桅杆倒塌,将他腰部以下死死压住!幽蓝色的硫磺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下半身!他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上半身在火焰中疯狂地扭动、挣扎,双手徒劳地抓挠着滚烫的甲板,指甲翻卷,血肉模糊!火焰迅速蔓延,将他变成一个疯狂舞动的、逐渐焦黑蜷缩的人形火炬!惨嚎声越来越弱,最终只剩下火焰燃烧皮肉发出的“滋滋”声和骨骼爆裂的脆响。

宋军旗舰“镇海号”舰首,狴犴兽首狰狞依旧。张俊如同铁铸的雕像,依旧矗立在舰桥最前端。猩红的披风在灼热的海风中狂舞,如同翻腾的血浪。他面无表情,冷硬的脸庞被港口冲天而起的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一半沉浸在阴影中,如同深渊,一半暴露在火光下,如同熔岩。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倒映着海面上跳跃的幽蓝火焰、沉没的巨舰残骸、以及港口码头上宋军陆战队突进的玄甲洪流。没有胜利的狂喜,没有杀戮的兴奋,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死寂。釜山,这座高丽南疆的锁钥,在硫磺烈焰的焚江煮海与铁血无情的碾压之下,如同被巨锤砸碎的蛋壳,宣告陷落。浓雾、火焰、鲜血、死亡…共同谱写了征服者踏入高丽的第一章,也是最血腥、最残酷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