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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 > 第383章 孤军深入 塞外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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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六年的初冬,塞外的风已如刀割。雁门关那饱经风霜的城楼,如同一位沉默的老兵,目送着一支斗志昂扬却注定命运多舛的军队,踏出关隘,没入北方苍茫的天地之间。岳飞的帅旗,“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在寒风中猎作响,引领着以八千背嵬军为核心,加上张宪、王贵、牛皋等部共计约两万人的精锐部队,踏上了北征之路。关隘内外,留守的将士们目光复杂,既有羡慕与祝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他们知道,关内与关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岳飞立马关前,回望了一眼蜿蜒南去的故国山河,目光坚毅如铁。朝廷“准其相机经略云中”的旨意,在他心中点燃了扫荡虏庭、克复全功的熊熊火焰。他坚信,凭借麾下百战精锐和一股为国雪耻的浩然正气,足以踏平漠南。然而,他或许并未完全察觉,那来自应天的旨意背后,潜藏着怎样的暗流与算计。大军开拔时,所需的粮草辎重,虽经多次催请,却迟迟未能足额到位,最终只携带了不足一月的粮秣和有限的箭矢,后续补给,皆赖于“沿途筹措”和“后方转运”。这就像一根无形的绞索,已然悄悄套在了这支孤军的脖颈上。

初入塞外,战事似乎异常顺利,甚至可称势如破竹。岳飞用兵,向来以敏锐的战场嗅觉和灵活的战术着称。大军出关后,并未直扑重兵防守的云中(大同),而是采取迂回策略,沿桑干河谷地快速北进。在白登台 附近,首次遭遇金军完颜拔离速 率领的一支约五千人的骑兵阻击。金军企图利用骑兵机动优势,袭扰宋军侧翼。然而,岳飞早已料敌在先,命张宪 率轻骑诱敌,将金军引入预设的伏击圈。背嵬军重步兵突然从两侧高地杀出,以严密的阵型和锋利的钩镰枪、长斧,专砍马腿,大破金军骑兵。完颜拔离速 狼狈败走,损兵千余。

随后,在洪州(今河北阳原)以南的草原地带,岳家军又与金将韩常 不相遇。韩常 乃辽东汉儿降将,颇知兵事,试图倚仗兵力优势正面冲击。岳飞则命王贵 率弩手居前,以神臂弓的超远射程和破甲能力,大量杀伤敌骑于冲锋途中,待其阵型散乱,再令岳云 率踏白军重骑发起反冲锋,一举击溃韩常 部,缴获战马军械无数。岳家军连战连捷,兵锋锐不可当,塞北草原上,“岳”字旗所向披靡,声威大震。一些被金国压迫的漠南小部族,甚至暗中遣使联络,表示愿为内应。大军一路北进,距离金国西京大同府 已不足二百里。胜利的喜悦,如同塞外稀薄的暖阳,笼罩着全军,却也悄然掩盖了潜藏的致命危机。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漠南腹地,致命的隐患开始如同草原上的毒草般,悄然滋生并迅速蔓延。最致命的问题,来自于那条漫长而脆弱的生命线——后勤补给。从雁门关到岳飞大军前锋所在位置,绵延近四百里,其间多为丘陵、草原,道路崎岖难行。负责转运粮秣的民夫车队,在广袤的旷野上,如同缓慢蠕动的蝼蚁,极易成为猎物。

金军虽在正面战场接连受挫,但其主力,尤其是完颜宗弼(兀术)麾下的精锐骑兵,并未遭受毁灭性打击。他们迅速改变了策略,充分发挥其机动性优势,化整为零,派出无数支轻骑小队,由熟悉地形的契丹、奚族向导带领,像幽灵一样穿梭在草原深处,专门袭扰、截杀宋军的补给车队。这些金军轻骑来去如风,一击即走,焚毁粮车,掳杀民夫,手段残忍高效。宋军护粮兵力有限,防不胜防,往往顾此失彼。来自应天和幽州后方仓库的补给,十之三十能运抵前线,已属侥幸。

更让岳飞忧心如焚的是,他对后方的催粮文书,如同石沉大海。起初,幽州转运司还回复“已在筹措,不日即发”,后来便成了“道路艰险,虏骑猖獗,转运维艰”,再后来,连回复都变得迟缓而敷衍。应天枢密院的回文,更是充满了官样文章,强调“朝廷艰难”、“各地皆需补给”,要求岳飞“就地因粮”、“体恤国用”。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上了岳飞的心头。军中存粮日渐减少,从每日两餐干饭,到一干一稀,再到只能喝稀粥度日。箭矢消耗后无法补充,许多士卒的箭囊渐渐空瘪。战马因缺草料而掉膘,伤病员因缺医少药而痛苦呻吟。塞外的严寒,更是加剧了这一切,将士们衣衫单薄,夜间冻死者时有发生。初时的锐气,在饥饿、寒冷和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消磨。

而他们的对手,完颜宗弼,这位久经沙场的金国名将,正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败退回云中后,迅速收拢了溃兵,并得到了来自西京道其他州府的增援。他深知岳家军的战斗力,绝不与之正面硬拼。他采纳了谋士的建议,采取了更为狡猾和致命的“诱敌深入,断其粮道,疲而歼之”的策略。他命令前线部队,遇到岳家军主力,只作象征性抵抗,然后佯装溃败,一路将岳飞大军向更北方、更荒凉、更远离后方的地域引诱。同时,加派更多骑兵,像狼群一样,死死咬住并不断撕咬宋军那根日益纤细的补给线。

岳飞并非没有察觉危机。他多次召集部将议事,张宪 忧心忡忡地指出:“元帅,粮草不继,士卒饥疲,虏骑飘忽,专断我粮道。长此以往,军心必乱!不如暂且退兵,就食于蔚、应等州,待来年春暖,粮秣充足,再图北进。” 王贵 也附和道:“张将军 所言极是。兀术老贼,非真败也,乃诱敌之计!我军已孤悬数百里,不可不察!”

然而,岳飞望着麾下那些虽然面带菜色、却依旧眼神坚定的将士,想起靖康之耻和北地百姓的期盼,以及朝廷那“相机经略”的旨意,心中充满了不甘与责任感。他坚信,只要再向前一步,击溃完颜宗弼 的主力,光复云中,则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或许,内心深处,他也存着一丝侥幸,认为朝廷绝不会坐视这支百战精锐陷入绝境,补给迟早会来。

“诸位兄弟!”岳飞的声音依旧坚定,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虏寇伎俩,吾岂不知?然,建功立业,岂无险阻?今距云中仅一步之遥,兀术溃兵胆寒,岂可因粮秣稍缺而功亏一篑?我已再派快马,急奏朝廷,陈明利害,粮草不日必至!当下,当激励士卒,克服艰难,寻敌主力,决一死战!一举而定漠南!”

于是,在一种混合着忠诚、勇气、不甘和些许误判的复杂心态驱使下,岳飞大军继续向北,向着完颜宗弼 精心布置的陷阱,义无反顾地深入。塞外的烽烟,看似是宋军胜利推进的标记,实则已成为笼罩在这支孤军头顶的、越来越浓密的死亡阴云。他们每前进一步,离后方就越远,离绝境就越近。而远在应天的决策者们,似乎已经选择性遗忘了这支在寒风中苦苦支撑的军队,他们的沉默,比金军的刀箭更加冰冷刺骨。命运的绞索,正在无声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