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区管委会礼堂的暖气片蒸腾着水汽，齐铁军用红蓝铅笔在钛合金参数表上勾画，苏联技术手册在长条会议桌中央铺展如海浪。窗玻璃上的冰花折射着香港《大公报》关于特区标准的报道，铅字标题在暖气中微微卷曲。
陈志刚先生代表华尔街基金到场！赵红英拍落肩头的雪粒，的确良西装下摆还沾着蛇口码头的盐霜。她身后穿美式风衣的男子摘下雷朋眼镜，镜片反光扫过陆文婷从纽约寄来的新年贺卡——邮戳日期定格在1984年平安夜。
沈雪梅将铝饭盒里的热姜茶分给与会代表，劳保局新印的《重金属作业津贴表》折成杯垫。当陈志刚的鳄鱼皮公文包擦过饭盒时，盒盖内侧的钛合金晶相图谱突然与包角金属发生磁性反应，发出类似潜艇声呐的微弱蜂鸣。
华尔街对贵方的晶相改良技术很有兴趣。陈志刚的牛津腔英语裹着纽约地铁的颗粒感，镀金钢笔在参数表疲劳强度栏画圈。齐铁军突然用游标卡尺压住钢笔，尺身刻度的反光正好照亮贺卡上陆文婷的俄文附注——β相晶界强化需控制钒元素0.3%。
赵红英甩出特区管委会的《中外合资企业暂行规定》，文件封面在暖气片烘烤下卷边。当陈志刚的钢笔触碰到技术入股比例条款时，沈雪梅的医用镊子突然夹住笔尖：华尔街的辐射检测仪显示，您的钢笔铱粒含铀238同位素。
会议室骤然寂静，窗外货轮汽笛刺破冰封的深圳河。齐铁军抽出参数表下的黑海舰队文件，1978年某潜艇反应舱的辐射数据正与检测结果吻合。陈志刚笑着转动尾戒，戒面内侧的潜艇舷号编码在暖气光晕中若隐若现。
不过是祖父辈的军工纪念品。他摘下戒指抛给沈雪梅，钛合金在空中划出β相特有的虹彩。铝饭盒突然发出共鸣震颤，劳保津贴表的数字在共振中重组为陆文婷预言的晶界参数。
特区电视台的摄像机突然推门闯入，赵红英抓起《1985年技术攻坚计划》挡住辐射检测仪。齐铁军趁机将苏联文件塞进暖气片缝隙，融化的冰水正将列宁格勒邮戳洇染成珠江口形状。
我们提议设立风险投资基金。陈志刚的金表表盘折射出华尔街大厦的微缩影像，秒针跳动节奏竟与特区供电局的频率同步。沈雪梅用听诊器捕捉到次声波段的异常震动，铝饭盒边缘的凹痕与表盘时标形成十二处对应。
茶话会的年糕香气里，齐铁军在参数表背面画出新型熔炼炉草图。赵红英的圆珠笔突然在外汇结算条款处戳破纸张，墨迹沿着苏联潜艇的耐压壳曲线蔓延。当陈志刚的卫星电话响起东京证券交易所的开市钟时，沈雪梅的紫外线灯照出了参数表上的隐形水印——陆文婷父亲实验室的绝密编号。
散场时积雪已没脚踝，齐铁军踩到陈志刚遗落的镀金钢笔。笔夹内侧用微雕技术刻着1972年敖德萨港的俄文字样，而特区管委会门前的元旦彩旗，正迎着南海吹来的咸风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