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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额角渗汗,心中暗恼——这李伯川言辞如此直白,哪有臣子对君主这般说话的?

哈哈哈!

刘备不仅未怒,反而朗声大笑。文和无需多虑。

你常说尽人事,听天命,若你愿为我尽心谋划,我刘备岂是心胸狭隘之人?但说无妨!

这番话让贾诩心下稍安。既如此,诩便直言了。

此计若顺利施行,袁绍中计之机约有八成。

他说罢,悄悄观察刘备神色。妙极!

刘备击掌赞叹。

在他眼中,八成胜算已属难得。此战若胜,当以文和居首功!

李佑与郭嘉对视一笑,却未点破。

众人共事已久,早知贾诩性情——若旁人言八成,或许确为八成;但贾诩说八成......那必是十拿九稳。

传令兵入帐跪禀:平原粮草已至图南城!

伯川,你与子龙前去查验。

刘备顿了顿,瞥见郭嘉正大快朵颐吃着羊肉,补了一句:带上奉孝,也好参谋。

李佑会意,一把揽住郭嘉脖颈向外拖去。

图南城不大,众人很快抵达粮仓。

赵云终是按捺不住疑惑:军师,袁绍麾下谋士如云,文和先生为何敢言八成胜算?

哈哈,他说八成已是谦辞。

李佑轻笑,谋略之道,无非料敌机先。

可惜此番袁绍注定要栽跟头。

见赵云仍不解,他故作高深地捋须:天机不可泄露。

郭嘉闲来无事,从草车抓了把干草分给二人。

赵云捻草细嗅,眉头倏然紧蹙。军师,这草料气味刺鼻,内掺木屑杂质,战马食用恐生疾患。”

“牧草而已,够干燥便可。”

李佑漫不经心地应道。子龙将军,且替我去办桩差事。”

“军师但说无妨!”

赵云抱拳应答。放出风声去,就说今日再有五十车粮秣送入图南城,明后日还将继续输送。”

“可军师,袁本初若听闻此讯,必更重视这座新城。

如今城防未固,只怕......”

郭嘉揉着惺忪睡眼插话:“吾等所虑,恰是他不够重视。”

这含混其辞的应对,倒让赵云也学着扶额叹息起来。

谋士总爱这般故弄玄虚,就连郭奉孝亦未能免俗。

赵云听得眉头紧蹙,胸中郁气翻涌,忽生出将眼前二人痛殴一顿的荒唐念头。

见年轻将领眸光渐厉,李佑与郭嘉同时喉结滚动。

玩过火了!竟忘了他俩捆在一起也抵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子龙...军情紧急...”

“正是正是!”

二人眼巴巴望着银甲将领,恨不能立刻揭过此节。

待赵云拂袖而去,两道身影不约而同瘫坐席上,虽未言语,心意却是相通:

“捡回条命!”

第五十八卷 烽烟将起

南皮城内。

自袁绍军令颁布,整座城池如满弦之弓。

颜良文丑二将已自幽州前线召回,全军日夜甲胄不离身,务求随时可拔营出征。

议事厅中,袁绍盯着最新的谍报,眉间沟壑愈深,鼻息粗重如同即将喷发的熔岩。狂妄!”

竹简被重重拍在案上,袁绍冷眼掠过堂下众臣。刘玄德日日往那可笑小城运粮,莫非真以为能与本将军一较高下?”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郭图偷眼观瞧主君神色,适时进言:“区区土坯小城,尚不配为主公霸业之踏脚石。

今有颜良文丑二位将军在此,踏平此城易如反掌,正好煞煞刘备威风。”

见袁绍眉头稍展,郭图暗自得意。

至于破敌良策?自有那些眼高于顶的同僚操心。

不必担责之事,自然畅所欲言。

侧席的沮授与田丰早已面色发青。

田丰再难坐视,急步出列:

“主公明鉴!图南城虚实早探得明白,其仓廪之小根本容不得如此多粮秣,贸然进兵恐中奸计!”

“难道我们就任凭刘备在我们面前嚣张跋扈?”

袁绍刚平复的心情,因田丰这番话再次燃起怒火。

沮授见田丰处境尴尬,立即上前解围:

“主公明鉴,刘备修建的图南城可能只是粮草转运之地,对我军而言食之无味。

强攻非良策,放任亦不妥,还需从长计议。”

这番说辞既顾及袁绍颜面,又将讨论引回正题。

袁绍压下怒火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沮授从容应答:

“正如元皓先生所言,强攻易中埋伏。

若要拿下图南城,最佳时机是趁其不备。

我军可先于他处牵制刘备主力,同时派奇兵突袭焚烧城中粮草。”

袁绍颔首赞同,这个计划既能打击刘备主力,又能摧毁图南城,可谓一举两得。诸位可有异议?”

袁绍环视众人。

田丰虽觉不妥,却也想不出更好方案,只得默然。

袁绍目光转向跃跃欲试的武将们:

“张合、高览驻守幽州防备公孙瓒,现以颜良文丑为先锋。

二人随我坐镇中军,定叫刘备见识我军威势!”

“末将遵命!”

颜良文丑齐声应和。

这两位猛将相貌威猛,动作整齐划一,确是一对黄金搭档。

袁绍满意点头,又问:“那奇袭图南城之事,何人可担此任?”

“末将愿往!”

身披战甲的麴义跨步而出,“攻城正是先登死士所长!请主公准我出战!”

众人皆无异议。

界桥之战已证明先登死士的实力,其重甲装备更专克守城箭矢。准!”

袁绍拔剑令道:“传我军令,整备战事,下战书与刘备:若不自毁图南城,三日后东光决战!”

此令一出,沮授尚未及劝阻,田丰已急得上前一步。主公三思!”

“南皮城固若金汤,何必以我之短攻敌之长?”

沮授暗自焦急。狂妄!难道我袁绍会输给刘备?休得多言,再有动摇军心者,斩!”

“遵命!”

众人齐声应和,田丰沉默摇头。

此时,图南城的草垛上,吕布正闲适地翻阅竹简。奉先将军,总算找到你了!”

李佑气喘吁吁地跑近。为何还在看竹简?平原不是有纸书吗?”

“太轻,不顺手。”

吕布翻身跃下。袁绍下了战书,三日后与玄德公在东光决战。

将军可准备好了?”

李佑心中忐忑——这位“人中吕布”

整日看书,谁放心得下?

“你宁可背负骂名也要我出手,不就是要个十拿九稳?”

吕布合拢竹简,眸中锋芒乍现。那我便给你个十拿九稳。”

东光城外三十里,袁绍大军严阵以待。

五里连营映着四世三公的底蕴,李佑不由感叹:即便幽州战事吃紧,袁绍仍能分兵压境,千年世家的积累果然难以企及。何其壮观!”

郭嘉惊叹。

这般阵仗,连当年虎牢关会盟也黯然失色。吹什么牛?”

张飞扛着蛇矛撇嘴,“说好的十万大军呢?袁本初就会虚张声势!”

“翼德慎言!”

刘备呵斥,“袁氏底蕴深厚,切莫轻敌。”

张飞扭过头,冲李佑嘟囔:“伯川,让我去叫阵吧!新编的骂词保管气得袁绍吐血——”

李佑干笑。

再放任张飞逞口舌之快,刘备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三哥,今日按计划由奉先将军出战。”

“哼!偏心!”

张飞悻悻噤声。

刘备揉着眉心。

三弟跳脱难驯,反倒传闻暴戾的吕布沉稳持重,当真传言不可尽信。

李佑凑近张飞低语:“三哥的能耐岂在骂阵?敌军巴不得速战,哪容你发挥?”

张飞顿时眉开眼笑:“还是伯川懂我!”

战鼓声中,李佑与张飞的谈笑戛然而止。

袁绍率军列阵而来,铁蹄声撕破肃杀之气。

黑甲将领纵马提刀,缨盔映着冷光,魁梧身躯宛若巨灵神降世。刘备鼠辈,安敢犯我主疆土?河北颜良在此,可敢决死?

赤兔马嘶鸣间,吕布轻夹马腹出阵。

紫金冠下双目如电,画戟斜指地面,盔甲折射出凛冽寒芒。

颜良喉头一紧,刀尖微微发颤:报上名来!

九原吕布。

方天画戟骤然化作银虹,刀戟相撞的震响惊飞群鸦。

颜良暴退数步,刀柄已然嵌进掌心皮肉。卑鄙小人!怒吼未落,文丑的 已横空劈至。

吕布双臂交叠画戟,气浪掀飞沙石。

两员虎将的夹攻竟被他单手接下,戟锋游走如龙,每一次格挡都迫得敌骑后退半步。

阵前张飞急得抓耳挠腮:这厮莫不是相中了颜良?

袁绍攥碎令旗的指尖渗出血珠。

火光突然在图南城冲天而起,将他的面庞映成赤色。哈哈哈哈,刘备!

回头看看那火焰从何而起,与袁氏为敌是何等愚蠢!

刘备与众人转身望向火起之处。

众人神色从容,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佑舒展眉头,清脆地打了个响指。大功告成!

收队归营!

鸣金收兵!

吕布闻令罢战,不与颜良文丑纠缠,佯攻一招便撤。

文丑当即收势,心知不敌;颜良却怒不可遏,被压制的屈辱令他失去理智,提刀直追。

吕布耳闻风声偏头避过,回马凝视这不知死活的对手,眼中燃起怒火。找死!

画戟舞出漫天寒光,直刺颜良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