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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定睛望去,那些箭矢根本不辨敌我,许多刚攀上城头的袁军士兵,转眼便死在了自家弓箭之下。这老东西够毒!”

还没等潘凤骂完,又一群袁军开始攀爬城墙。

攻城之战,一方若占据优势,除非天降奇迹,否则局势很难翻盘。

奇迹?

与其指望那个,不如自己挖个坑埋了自己更痛快些。

一名袁军刚爬上城头,脸上满是狂喜,仿佛加官进爵近在咫尺。

可还没等他继续幻想,潘凤一记重脚狠狠踹在他胸口,将他踢下城墙,连同他那泡沫般的美梦一起踢碎。

袁绍望着城墙上仍在顽抗的守军,冷笑着哼了一声。今日这平原城,必入我手。”

“主公!”

颜良策马赶到。

袁绍看着他,忽然有些恍惚,似乎白天也发生过同样一幕。主公,后方又有一支敌军杀来,我军抵挡不住,还是速速撤兵吧!”

“混账!”

袁绍气得双目通红,胸膛剧烈起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白日里被偷袭也就罢了,我不追究。”

“这次特意安排你们驻守后方,就是防着敌军故技重施,居然还挡不住?”

袁绍唾沫横飞,喷得颜良满脸都是,“实在不行就把你们河北四庭柱拆掉两个!”

颜良冷汗涔涔,汗珠顺着额头滑落,痒得难受却不敢擦拭。

即便如此,他仍不退下。

他的好兄弟文丑还在后方血战,容不得他退缩。来者何人?”

“并州吕布!”

袁绍喉头一哽,脏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先前颜良文丑齐上,都未能在吕布手中讨到便宜,如今只剩文丑一人,又能如何?

“天不助我!”

袁绍大喊一声,浑身脱力,竟跌下马来。

倒不是他怯战,只是大军正在攻城,若回身迎敌,城内守军随时可能杀出,形成夹击之势。主公!主公!”

“快护送主公撤退……”

城墙上,潘凤望着乱作一团的袁军,放声大笑。 四世三公!”

“去你的!”

“哈哈哈哈。”

多日积郁一扫而空,潘凤长舒一口气,在城头肆意笑骂,嘴角咧得生疼,畅快之意溢于言表。

可惜,

好景不长,

当他无意间瞥见城墙角落——

一个瘦小的身躯静静躺在那里。

潘凤的眼眶突然刺痛,

灿烂的笑容,

僵在脸上,

再也动弹不得。

……

还是那个寂静的夜,对潘凤而言却格外漫长。

城外小丘上,

潘凤默默坐着,身旁是他亲手挖的深坑。

坑边立着一块石碑,刻着少年的名字——程全,这是他费尽心思打听到的。

少年靠在他腿上,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壮举。老张头的酒肆我去过了,欠账已替你还清。

你啊,向来精明,竟被人算计。

那不过一坛寻常酒水,怎值得如此高价?

潘凤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激战一日却不见疲态。你双亲早逝,其实我也未曾提及,我亦如此。

若你不嫌弃,唤我一声兄长可好?想来你是愿意的。

说来惭愧,为兄胸无大志,空有这身力气,只求在军中谋个差事,混口饭吃罢了。

但今日,兄长向你立誓。

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潘凤侧首望向少年,这才察觉其怀中鼓胀,伸手探出,竟摸到一只早已冰凉的烧鸡。

城郊荒野间,

潘凤狼吞虎咽,

将那只烧鸡吃得干干净净。

平原城内,

距袁绍夜袭已过数日,

街市复归繁华,城门洞开,商旅往来如织。

百姓面带笑容,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那夜的烽火不过是场幻梦。玄德公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先呼喊,声浪如水滴入油锅,瞬间沸腾。

城门处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刘备下马温言安抚。玄德公,平原离不开您啊!

我家新添丁口,可否请您赐名?

面对汹涌热情,刘备略显无措。

离任期间,百姓愈发念其恩德。诸位!刘备扬声,人声渐息。平原遭此劫难,皆备之过也!

他郑重向人群作揖,

字字发自肺腑。玄德公此言差矣!

万万不可如此!

百姓反应激烈。

如今的刘备贵为镇东将军、宜城亭侯,这般大礼他们如何承受?

更何况,

他们何曾真正怨过刘备?

待人群散去,日已西斜。

刘备长舒一口气,瞥了眼旁观的李佑。伯川,我这平原相可称职?

玄德公,李佑忍俊不禁,您已是镇东将军了。

是啊,光阴荏苒。刘备仰望苍穹,但我最怀念担任平原相的时日,你明白吗?

自然明白!

刘备惊讶望去,随即会心一笑。以你之智,岂会不懂?

......

中军帐内,

文武齐聚。此番守卫平原,潘将军功不可没。

若不重赏,难以服众!

刘备环视众人。

潘凤战功虽不显赫,却保全了新政根基——平原学堂首批学子即将入学,此地若有闪失,多年心血将付诸东流。

归途中李佑等人便力谏:

必须厚赏潘凤。

这与刘备所想恰好一致,他当即欣然应允。

然而现实往往与设想存在差异。启禀主公!

潘凤上前行礼,待他直起身时,刘备注意到他双眼布满血丝。末将不要赏赐,只求主公答应一事!

潘将军但说无妨。

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潘凤牙关紧咬,只望主公征讨袁绍时,让我做先锋!

这......刘备面露讶色,不由得看向李佑,后者同样神色困惑。准了!

刘备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谢主公!

潘凤深鞠一躬退回队列,用行动表明方才的推辞绝非虚言。

见其态度坚决,刘备只好暗自记下这份功劳。伯川,可有不妥之处?

刘备望向李佑。

关羽奉命守城却擅离职守,按律当惩。

但若非赵云吕布驰援,此刻坐镇平原的恐已是袁绍。

即便关羽在城,也未必守得比潘凤更好。

不过军纪森严,功过岂能相抵?

玄德公,李佑浅笑,城池无恙百姓安康,哪有什么不妥?

这......

刘备愕然。

以李佑之智,怎会忽略此事?

关羽猛然出列:关某渎职,请军师治罪!

将军此言差矣,李佑故作疑惑,赴主公婚宴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可......

将军且安心休息。

李佑施礼离去,留下帐内众人复杂的目光。

......

月夜,刘备提酒造访。

推开虚掩的院门,只见三两仆役。

李佑正伏案读书,见刘备至,起身相迎。玄德公,他接过酒壶,终于来了。

刘备随他入座,伯川早知我要来?可知所为何事?

必是为关将军。李佑变戏法般取出酒盏,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荡漾。

刘备眉头紧蹙:“伯川,我与云长虽为结义兄弟,但军纪严明方能服众。”

李佑淡然一笑:“玄德公勿忧。

云长将军勇冠三军,却过于自傲。

此番过失不加责罚,将士必生怨怼。”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越是心高气傲之人,越难容忍他人轻视。

此法定能令二哥刻骨铭心。”

刘备恍然,原本还想着必须惩戒二弟以正军纪,此刻却只剩心疼——这一计简直比杀了他更难受。

平原政务厅内人头攒动,一反往日的清冷。奉孝,此处措辞还需推敲。

依我之见这般写更妥......

不妥,这文风太过酸腐。

众人围着郭嘉评点文章。

向来恃才傲物的郭奉孝竟频频称是——原来蔡昭姬三年守丧期将满。

期间他苦心创造见面机会,如今更是精心撰写文章盼得佳人青睐。伯川,郭嘉小心摊平墨迹未干的竹简,此事当真能成?

李佑笃定道:昭姬居平原这些年皆由玄德公照拂。

既有主公做主婚人,又有公达......他瞥见荀攸凌厉目光,连忙改口:公达先生这等稳重前辈牵线,岂会不成?

郭嘉欣然拊掌:如此甚好!玄德公还允诺让昭姬入仕政务厅,真是天赐良缘。

贾诩踱步而入,罕见地凑到李佑身旁:诸位聊得这般热闹?

在说奉孝的喜事呢。

哦......贾诩兴致缺缺,话锋一转:伯川可有空闲?奉先邀你过府一叙。

就这事?李佑满脸困惑,今日的贾文和怎如此反常,我记下了,稍后自会去奉先府上走一遭。

你不是闲得很?

李佑眉峰微蹙,察觉此事似有蹊跷。奉先将军这般着急,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倒也不尽然,贾诩的笑容愈发耐人寻味,奉先倒不着急,该急的似乎是你。

李佑:......

......

吕府门前,

未等通报,侍卫便引着李佑入内,显然已等候多时。

厅内,吕布端坐主位,神色凝重;吕玲绮安静地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