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没什么武艺,若再不用点阴招,今天怕是走不掉了。
再说了——他李佑又不是将军,讲什么江湖规矩?
远处脚步声纷至沓来,逐渐逼近。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引来了附近所有士兵的注意。
李佑顾不上许多,慌不择路地往巷子深处逃去。
此处离他的藏身之所不远,但雨后地面泥泞不堪,他的鞋子沾满污泥。
脏不脏倒是其次,可若是就这样回去,必然留下脚印。
万一让追兵顺着痕迹找到废墟,那可真就是自寻死路了!
……
东光城外。
一匹白马静静停在城下,马背上端坐着一名白袍将领,手中银枪寒光凛凛,目光如电,冷冷扫过城墙上的守军。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军师,子龙来了。
……
扑通!
李佑脚下一滑,重重摔进泥水里,浑身沾满污渍。
但他根本没时间迟疑,身后搜捕声此起彼伏,单听动静就能判断——追兵至少上百人。活捉李佑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李佑骂了一句,挣扎着爬起来,扶住墙壁继续往前摸去。
重赏之下,那些士兵如同疯了一般,蜂拥着挤进狭窄的巷子。
这条小巷本是民居间的通道,两侧房屋密集。
他一路奔逃时,不少民宅的大门原本紧闭,却在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悄悄开了一条缝。
李佑心头一热,苦涩一笑。
此时此刻,城中到处都是搜捕他的士兵,这些百姓还敢冒险收留他,实属难得。
但他岂能拖累无辜?即便暂时躲进民宅,终究会被搜出来。
到那时,不仅他自己难逃一死,连累的百姓也必遭毒手。
没跑多远,巷子已到尽头。
一阵冷风吹来,李佑猛然回头——巷口早被袁军堵死。
如今别说这条小巷,整个东光城的兵力都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集结。呵……李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的笑,难道真是 我?
……
东光城北门外。
赵云将白马拴在树下,焦躁地来回踱步。
一身武艺在此竟毫无用武之地!他在城下叫阵无人应答,又不能像当年在虎牢关那样直接跃上城墙。
夜幕深沉,敌兵松懈,刘备等人引开了对方注意,赵云才觅得一线机会。
此刻烈日当空,城头数百双锐利目光如鹰隥般紧锁着他。
这般铜墙铁壁,莫说是他赵云,纵使霸王项羽复生也束手无策。
无奈,他一跃上马,再度扬鞭挑战。常山赵子龙在此!可敢出城一战!”
声震九霄,却如泥牛入海。
守军连眼皮都未眨一下,更无人前去通报。
自晨起叫阵,沮授便下了死令——任他喊破喉咙也不予理会。
城上士兵睥睨而视,宛如观戏,气得赵云七窍生烟,却只能攥紧银枪干瞪眼。
东光城地势险峻,东西两翼皆倚山而立,若绕道而行,徒耗数日光阴。
城墙之下,赵云心头剧颤,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翻涌而出。
他愈发确信:李佑必被困于此城,且危在旦夕!
“究竟该如何入城?!”
他咬牙低吼。
同一时刻,平原城李佑宅邸内,案几上的竹简忽地一震,无风自展。咔嚓”
一声脆响,竹简骤然迸裂,碎屑纷飞。
……
不知名的荒院中,春阳慵懒地铺满茅檐。
清风掠过,几缕茅草旋入院外缥缈雾霭。
草席上躺着个粗布 的汉子,跷着腿哼小调,脚趾从烂草鞋窟窿里探头探脑。
细看却见身形虚浮,似要随风化去。苟活至今,油尽灯枯喽!”
张角盯着半透明的手掌苦笑。
他挣扎起身,将额前乱发一拨,眼中颓唐渐褪,忽绽精芒。我行医济世时踏遍赤地千里,得《太平要术》后揭竿而起……可若天下人腹中有食,谁愿提头 ?”
他望向门外漫天春光,唏嘘不已,“‘苍天已死’?呵,不过是我救不得这汉室江山的遮羞布罢了。”
倏然仰首长笑:“我虽无力回天,但那小子——”
笑声戛止,眸光灼如烽燧,“或可扭转乾坤!”
语毕,他赤足踏出院门。
霎时间,晴空霹雳,黑云压顶。
狂风卷着雷鸣在苍穹翻滚,似有天罚将至。
张角整襟向天拱手:“贫道偷生数载,今日终得其所。
李佑那娃儿身系黎民祸福,若折于此,苍生何辜?”
袍袖一挥,决然步入风暴。
张角仰望苍穹,雷霆在云层中翻滚咆哮,他毫无畏惧之色。黄天张角,愿以此生换李佑一命!
今日,
吾以性命撼苍天!
......
赵云多次叫阵未果,
此刻倚靠古树,神情沮丧。
通灵的夜照玉狮子轻蹭主人,似要抚平他的忧愁。
狂风骤起,
赵云猛然抬头。
和煦阳光转瞬即逝,乌云蔽日,雷声在低垂的云层中轰鸣,震得大地微颤。
轰然巨响,
一道紫色雷霆直劈城墙,
天威浩荡,砖石迸裂,
恍若末日降临。
烟尘散去,赵云瞪大双眼,
东光城墙已成废墟。
他缓缓站起,
震惊得说不出话。这...
残垣断壁间电弧闪烁,紫光游走。
赵云艰难合拢双唇,仍无法将视线从这片废墟移开。
此生首见如此骇人景象,天雷之威,竟至于斯。
然战事紧急,
不容他多做思量,
翻身跨上白马,眼中寒光乍现。
银枪在手,挽出凌厉枪花。
夜照玉狮子扬蹄长嘶,载着白袍将领飞跃废墟。
落地刹那,
方才看清瓦砾间横陈的残肢。
幸存者哀嚎遍野,
闻讯赶来的袁军士卒虽形成包围,却止步不前。
方才的天罚之威,
令他们将白马银枪的赵云视若天神。常山赵子龙在此,何人敢战!
袁军进退维谷之际,
赵云已单枪匹马杀入敌阵。
银枪如龙,
挑、刺、劈、扫间血光四溅。
瞬息之间,
白袍小将已杀得敌军魂飞魄散。狂徒休走!韩猛来也!
一声厉喝炸响,战阵前的士兵慌忙散开。
只见一人跨着青鬃马,挥刀直取赵云咽喉。
此乃袁绍帐下督粮使者韩猛。
赵云正因入城受阻怒火中烧,见来人自寻死路,当即纵马迎击。
夜照玉狮子如闪电般掠过,未待韩猛举刀,银枪已使出百鸟朝凤绝技——这招本为吕布准备的杀招,今日竟用在此人身上。
枪尖贯穿颅骨的声音格外清脆。
赵云振腕一甩,无头尸身飞入人群,惊得士卒四散奔逃。
血珠顺着枪杆滴落,在黄土地上绽开朵朵红梅。挡路者死!
士兵们瑟瑟后退时,大地突然震颤。
吕威璜率援军杀到,黑压压的袁军如潮水涌来。沮授军令!他高举令牌,畏战者斩!退后者诛!
瞥见韩猛扭曲的 ,吕威璜喉结滚动。
这位同僚的武艺他心知肚明,当即厉声补道:斩敌首者赏千金,擢 !
重赏之下,数千支长矛齐齐转向。
吕威璜冷笑注视孤身白袍的敌将,仿佛已看见其被乱刃分尸的模样。杀——!
银枪化作流星坠入兵海。
......
巷弄深处,李佑踉跄爬起吐出口中泥沙。
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咬牙冲上主街。
身后巷道已被袁军塞满,刀光映得砖墙发亮。
雪亮的刀锋擦着李佑头顶掠过,差之毫厘便能取他性命。
那持刀士卒正欲再斩,一杆银枪破空而至,直透其胸膛。
李佑回首望去,横枪立马的白袍将军浑身浴血,宛如修罗降世。
赵云单手将他提起,声若寒铁:军师,回家。
铁臂一揽,赵云将李佑安置马前。
夜照玉狮子扬蹄长嘶,银枪化作游龙,所过之处血花迸溅。
袁军将士惶然后退,竟无人敢撄其锋芒。
袁绍大营内烛影摇红。
郭图如影随形侍立榻前,忽见沮授搀着杖伤的田丰踉跄闯入。主公!沮授急声道,赵云独骑破城,已救走李佑!韩猛、吕威璜俱殁于其枪下!
袁绍猛然惊醒,佩剑当啷坠地。
帐外火光骤起,杀声渐近。
袁绍脸色骤变,猛地从座位上弹起。
外界的喧哗声终于引起他的警觉,原来敌军已杀入城中。
他目光凌厉地射向郭图,心中暗恼。
好一个静候,
当真是静候啊!
外面厮杀震天,
你却在这里稳如磐石。
郭图垂首避开袁绍的目光。
他早听见外面的 动,却抱着少管闲事的态度未加理会。
如今惹火上身,多说无益,不如沉默。袁绍冷冷扫过郭图,转向沮授斥道:三千精兵拦不住一个赵云,你们都是废物吗?突然他眉头一皱,城北虽无刘备大军,但也有守军驻扎。
赵云单骑怎会突破?莫非城中有内应?
主公明鉴,沮授擦拭额头的汗水,赵云在城北叫阵时,突降紫色雷霆摧垮城墙,这才让他有机可乘。
请即刻调兵围剿!
什么?!袁绍再度震惊,双腿发软跌坐椅上,难道李佑真得天助?
这时田丰踉跄赶来:主公!天灾与李佑何干?速派兵阻拦才是!
住口!袁绍怒目而视,你要我违逆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