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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瞥了眼郭图,先是诧异,随即恍然——

若袁绍因颜面困守孤城,遭刘备合围之时,他们这些谋臣岂能幸免?

“主公英明神武,小挫何损天威?只要回师南皮重整旗鼓,刘备鼠辈岂是对手?”

郭图斜睨许攸,眼中透着得意。善!”

袁绍击掌大笑,

“公则深知吾心,即刻整军,兵发南皮!”

许攸默然无语,

这与我的建言有何不同?

不过添了些谄媚之词!

这些奉承言语他岂不会说?

只是读书人的风骨尚在,若学那谄谀之徒,半生圣贤书岂非白读!

“胡闹!”,

许攸双目失神,如同泥塑般僵立不动,脑中一片空白。

......

袁绍率领残兵败将从城北断壁残垣间撤退,

队伍拖沓前行,兵卒垂头丧气,脚步虚浮如游魂野鬼。

倒也怨不得他们,

征战半生,何曾见过单枪匹马将大军搅得天翻地覆之人?更可恨那敌将竟能全身而退,任谁遇上这等事都难咽下这口气。

溃军似蝼蚁迁徙,黑压压涌向南皮。

袁绍无论如何也料不到,

他前脚刚撤出城池,

后脚便有两道身影趁着夜色潜入东光城门。

城南处,

刘备像疯了般在街巷间奔走呼号,急令士卒四处搜寻。

郭嘉与荀攸望着他凌乱的步履,眼中俱是忧色。主公,”

郭嘉上前温声劝道,“袁绍弃城时对交换青州只字未提,其中必有蹊跷。”

“以嘉之见,伯川定当安然无恙!”

刘备沉默颔首。

这些道理他岂会不明?只是理智与情肠终究难以两全。主公!”

赵云策白马飞驰而来,未及行礼便翻身下马,小心翼翼扶下马背上的青衫文士。苍天佑我!”

刘备嘶吼着冲上前,不由分说将李佑狠狠揽入怀中。

铁骨铮铮的汉子紧闭双眼,热泪洒在对方肩头。咳...玄德公...憋死了......”

“啊...好...好......”

刘备慌忙松手,将人从头到脚仔细查验。

确认无碍后突然沉下脸来:“平日对你太过纵容,才酿成今日大祸!”

李佑缩着脖子不敢吱声。往后征战之时,你必须寸步不离跟着我,听清没有?”

“诺......”

......

见李佑完好无损,

刘备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

自东光被困以来,他夜夜睁眼到天明,眼窝深陷的模样令人心酸。

卸下心头重担,刘备忽觉天旋地转。

他扶着斑驳城墙缓缓滑坐在地,背靠砖石的模样竟透出几分暮气。

从怀里摸出干硬的粮饼,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连日忧心如焚不觉饥渴,此刻安心后方知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玄德公,”

李佑躇步凑近,“总吃粗粮怎行?不如让我......”

“罢了。”

刘备摆断话语,“百姓经此兵灾,岂能再添烦扰?明日再用军粮换些肉食便是。”

他摩挲着手中干粮苦笑:“少吃顿肉又算什么?”

“何须劳烦乡邻?”

李佑笑指城北,“袁军遗尸中有不少战马,不如......”

刘备喉结微动,盯着粮饼眨了眨眼。

篝火噼啪作响,

李佑将烤得焦香的马肉递到主公面前:

“玄德公,请用。”

刘备轻哼一声,吹着热气撕下块马肉:“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这几 给我老实待着!”

玄德公此言差矣,赵子龙岂是不知轻重之人?

就是......

李佑默默扶额。主公!

赵云换下了染血的战甲,沐浴后的他白衣胜雪,发梢还挂着水珠。

他躬身抱拳:末将擅离东光战场,请主公责罚。

刘备一时语塞。

不罚恐难服众,可赵云单骑救人的壮举又令人动容。奉孝,依军规该如何处置?

正啃着马肉的郭嘉含糊道:启禀主公...临阵脱逃当斩...

刘备脸色一黑。

荀攸急忙挤开郭嘉:若非子龙将军,伯川早已命丧黄泉,恳请主公网开一面。

众人商议许久,终是罚俸一年以正军纪,又因其勇冠三军擢升官阶,另赏百贯。

赵云蹲在角落掐指计算,嘀咕声随风飘来:

这处罚怎么反倒赚了...

翌日破晓,东光城的老樵夫卸下柴担,闻到阵阵粥香。

推开里屋,只见小丫头趴在桌边熟睡,手中还攥着竹筷。纭纭?

女孩揉着眼睛醒来,笑眼弯弯地盛粥。

这时敲门声响起,李佑提着谢礼立于门外。平原侯使不得!

老伯救命之恩,区区薄礼何足挂齿。

“快进来坐!进屋详谈。”

老伯忙将李佑迎入屋内,盛了碗热粥招呼小女孩过来。纭纭,快来见人。”

“拜见平原侯!”

小姑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突然拽着李佑就往门外走。爷爷不许 !我有话对侯爷说。”

“这......”

老伯局促地站起身,“总得让客人先喝口热粥......”

“没关系,”

李佑笑着示意无妨,倒想听听这孩子要说什么。

屋外槐树下,纭纭确认没人跟来才开口:“侯爷,我想留下。”

“哦?”

李佑挑了挑眉。爷爷总半夜偷偷给我盖被子,”

她绞着衣角,“有天我听见他说,真希望我是他亲孙女。”

李佑默然。

这黄巾之乱幸存的老者,膝下荒凉至今。而且......”

小姑娘声音渐低,“他老了需要人照顾。

爹爹说过,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

蹲下身平视着她,李佑轻声道:“想清楚了?跟我走就有锦衣玉食。”

“想清楚了!”

女孩眼睛亮得像星星。等我长大,一定会报答侯爷的!”

“好个赤诚的孩子。”

墙根阴影处转出按剑而立的刘备:“伯川,战时休想离我十步之外。”

东光城北,冬日暖阳铺在忙碌的工地上。

重建城墙的百姓哼着小调,青砖在他们手中传递如游戏。

清晨刘备推门时,阶前堆满的蔬菜里还混着两株山参,惹得他摇头失笑。

自古哪见笑着修城墙的?李佑抹去额角汗珠。

这般景象说出去,怕要被当作痴人呓语。玄德公,”

他走向正在搬运石料的刘备,“百姓的情谊太重,我们......”

“试过了。”

刘备擦擦手上的灰,“给工钱他们死活不收。”

“我并非强征他们服徭役,可一提要发赏钱,这些人反倒躲得远远的,有的听见要给报酬,转眼就跑得没影!”

“给银子都不愿要,伯川你评评理,天底下竟有这等怪事!”

见刘备愁眉不展的模样,李佑不禁莞尔。

古往今来,

人情世故从未改变,

以民心为秤,

自会被万民托举!

“玄德公,答谢百姓何必非要给银钱?”

“伯川有何高见?”

刘备一时没想明白,除了银钱他实在不知还能赏什么。

方才倒有不少壮年主动请缨从军,

可若真这样行事,传出去岂不成了以怨报德?

“玄德公。”

李佑的声音打断了刘备的思绪,“百姓前来相助,纯粹是为报玄德公体恤之恩。

若收了银两,这番情义反倒变了味。”

“不如备些可口饭食,既解众人饥乏,又不负美意,岂非两全?”

“妙......妙极!”

刘备茅塞顿开,立即吩咐加备菜肴,特意叮嘱必要添些荤腥。

待亲兵领命而去,刘备负手而立,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李佑。伯川啊,”

刘备目光中带着探究,“奉孝曾与我谈起,你虽家道中落,但弱冠之年便任县丞,堪称年少有为。”

“可自从随我来平原,你每献计策皆心系黎民,实在令人称奇。”

李佑抓了抓鬓角,避开刘备灼灼视线。

这问题让他难以回应。

思忖再三,

只得含糊应对。玄德公,自古百姓最是艰辛。

在下无能,惟愿略尽绵力罢了。”

“伯川!”

刘备陡然握住他肩膀,眼中迸发光彩,“不想你我志向这般相投!得遇伯川,如管仲得鲍叔牙,真乃平生知己!”

“玄德公言重了。”

李佑轻声应答,字字却如惊雷坠地。在下以为,民为邦本,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番次序,万万错乱不得......”

“诚哉斯言......”

刘备正欲再言,忽见郭嘉与荀攸疾步而来。

见素来持重的荀攸也步履匆匆,刘备当即肃容。

若是郭嘉独自前来倒不足虑,但连荀攸都神色惶急,必是出了大事!

“玄德公!”

荀攸拖着气喘吁吁的郭嘉行礼,“平原急报!曹操率七万精兵进犯青州,恐是直取博平而来!”

“什么?!”

“竟有此事!”

刘备与李佑俱是骤惊。

眼下袁刘相争正是紧要关头,刘备方占优势,曹孟德却突然发难,实在出人意料!

李佑捻着额前碎发绕指沉吟,半晌突然恍然顿悟——此战袁绍若胜,曹操尚有周旋余地;若是刘备得势,则曹营危矣。曹贼虽领大将 ,然未发讨贼檄文便贸然插手袁刘之争,岂非师出无名?李佑捻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