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新野小城,哪能满足他曹孟德的胃口?八成另有图谋!”
“确实。”
贾诩叹息道。
他急吼吼地赶来向刘备汇报,正因为此事非同小可,绝非他能独断。曹操收编蔡瑁残部,让文聘守新野,自己带着七万精兵杀向并州。
袁绍旧部哪里挡得住?要不了几天,并州就得改姓曹。
我看他绝不止贪图并州,下一步准是邺城!”
“这...”
刘备愁眉紧锁。
此刻大军在外,回援不及,想拦截曹军简直是痴心妄想,怎能不忧?
“曹操这般行事,岂非置刘表于不顾?如此背弃盟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唉!”
李佑轻叹,“即便有人问责,他大可用围魏救赵搪塞。
再说,曹操何时在意过名声?”
见刘备指节叩桌愈发急促,李佑话锋一转:“玄德公莫急!儁乂将军尚在汝阴防备曹军南下,既然曹操北上,立即调他回防邺城还来得及。
更何况——”
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咱们敢倾巢而出,不就是因为平原城还留着张王牌么?”
刘备眼前一亮——那位先以武艺扬名天下,后因读书震动平原的吕奉先,正养精蓄锐待时而动。曹操若真能轻易击败现在的奉先将军...”
李佑嘴角扬起,“算他本事!”
......
平原城政务厅内,诸葛孔明目光灼灼:“前线急报,曹操挥师北上。
师父,该我们出手了。”
......
晨光熹微,襄阳城中军帐内。
一缕金线穿过帐帘,在李佑案头织成晃眼的金衫。
他盯着物资清单,嘴角快咧到耳根。伯川!”
刘备掀帘入帐,被这副模样唬得一愣,“大清早的,什么喜事乐成这样?”
李佑起身相迎,笑意更盛:“玄德公来得正好!”
递过清单的手都在发颤。
刘备扫了一眼,登时笑得比他还欢:“当真?!”
刘备激动不已,手中的清单正是孙权为换取他们出兵支援而准备的物资。伯川说得果然没错,刘备感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孙家占据江东才几年光景,就能筹措如此多的粮草钱财,实在令人惊叹。
李佑轻笑一声:玄德公何必自谦。
江东拿出这批物资,想必也是割肉般心疼。
只是长沙对他们太过重要——荆南四郡中长沙最难攻克,拿下长沙就等于掌控整个荆南。
但若不先取襄阳,长沙便是镜花水月。
而要攻下襄阳,又必须借助我军之力,这就成了无解的困局。
他晃了晃清单继续道:依我看,孙权这是想一次性给足筹码,免得我们坐地起价。
坐地起价?刘备怔了怔,随即失笑,即便真要抬价,恐怕也不敢要这么多吧?
敢啊......李佑认真地回答道。
刘备一时语塞,暗自腹诽: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人的脸皮厚度,这哪是厚颜,简直是没有脸皮!
转念想到孔明执掌平原财政的情形,刘备忽然有些遗憾:若是让李佑来管钱粮,说不定......
伯川,他收回思绪正色道,孔明来信说平原军已在奉先将军率领下开赴邺城。
我们这边也该加快进度了,对于速取襄阳,你可有良策?
李佑挠了挠头:此事关系重大,不如召集众人共商良策?
刘备雷厉风行地出帐寻人去了。
自从进入襄阳地界,这位以侠义闻名的主公就格外雷厉风行。
李佑明白,这是对荀谌遭遇的愤懑在驱使——那个为刘备赴汤蹈火的谋士所受的羞辱,已成为主公心头燃烧一个多月的怒火。
这团火从平原烧到襄阳,绵延千里。
是时候让它熄灭了。
李佑会心一笑,目光又落回那份厚礼清单,嘴角再次扬起愉悦的弧度。
......
片刻功夫,原本只有两人的中军帐已济济一堂。
除留守长沙的郭嘉外,李佑、荀攸、贾诩、许攸等随军谋士齐聚于此,共议攻襄大计。
贾诩轻咳一声。
作为掌管情报网的谋士,每逢军议总是由他率先发言。
初时贾诩培养死士,不过是小规模行事,依靠每月俸禄维持。
他在吕布麾下衣食无忧,无需为开销忧心,豢养死士只为探听消息,便于隐匿暗处。
然而刘备岂是寻常人物?
初次尝到贾诩死士带来的便利后,
什么提防之心?
要那何用?
文和难道会害他不成?
当即下令,平原财政尽数向贾诩敞开。
死士规模日益庞大,每逢议事,必先请贾诩开口。
如此局面,还谈何藏身暗处?
中军帐内,谁还能比他更引人注目?
玄德公,
贾诩低声进言,
襄阳非比寻常,乃刘表根基所在。
眼下城中将领云集,伯川提过的霍峻、魏延皆驻守城内,更有七万荆州精兵坐镇。
孙权一时难以攻克,情有可原。
刘备颔首,目光仍充满期待,示意他继续。
贾诩喉头微动。
好家伙,
这回是真躲不过了!
依我之见,强攻损耗过大。
刘表已无斗志,诱其出城决战更为艰难。
但其麾下并非铁板一块。
若魏延真如伯川所言那般桀骜,从此人入手或可破局。
伯川以为如何?
李佑眼中精光乍现。
贾诩此言切中要害。
是啊,
城中还有这么个狂傲立功心切的将领!
单论魏延之才,就值得收入麾下。文和高见!
李佑拍案而起,
那便给这位文长将军——
演一出请君入瓮!
......
襄阳城往昔繁华,如今却一片死寂。
街上行人稀少,百姓深居简出。
城外孙刘联军虎视眈眈,谁敢冒险外出?
刘表府邸前,魏延静立等候。
传令兵匆匆返回,面露难色:文长将军,主公染恙,概不见客。
你可禀明要事?魏延皱眉。
这士兵是他重金安插的亲信,此刻却让他吃了闭门羹。
士兵低声道:将军,属下如实转达,但主公只说容后再议...
魏延再次踏进刘表的府门,他直接跪倒在地,“主公!天赐良机就在今日!孙权刘备狗咬狗两败俱伤,我军此时出击必能大获全胜!”
刘表靠在床榻上咳嗽两声,撑着身子说道:“文长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咳咳...”
“主公!”
魏延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此刻敌军士气低迷,正是用兵之时!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取胜甘当军法!”
蔡瑁在一旁冷笑:“说得轻巧!就凭你也配统领三军?别把将士们往火坑里带!”
魏延死死攥着佩剑,指节发白却强压怒火。
他转向刘表抱拳道:“主公明鉴!末将只需精兵五千,趁夜突袭敌营。
若不成,提头来见!”
刘表浑浊的目光在魏延脸上停留许久,终于微微颔首:“既如此...就依你所言...但务必谨慎行事...”
荆州暗夜
魏延清楚这或许是刘玄德与孙仲谋联手做下的局,但他别无选择。
固守襄阳只会坐以待毙,半个荆州都已沦陷,哪还会有什么援军?即便是同盟的曹孟德,此刻也正挥师并州,更不可能派兵相助。
他可以接受败北,可以坠入敌人的陷阱,但决不能束手待毙!
身着铠甲的将军阔步闯入州牧府邸,守卫还未来得及阻拦,就被他凌厉的目光逼退。
径直来到刘表寝殿外,魏延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有力:
禀主公,孙刘联军似生龃龉,此乃天赐良机。
延虽不才,愿领精兵一万突袭敌阵。
待末将撕开缺口,主公可率大军东进,必能将其逼至长江之畔。
届时凭借水势之利,定可一举收复荆州全境!
殿内沉寂许久,终于传来一声叹息:
若败当如何?贸然进兵非良将所为,退下罢。
魏延眼中锋芒一闪,咬牙退出。
不论成败,他都要搏这一回!
子夜时分,襄阳城门洞开。
魏延亲率死士万人悄然出城。
其中四千是他多年积蓄的私兵——在蔡氏眼皮底下,他硬是将三千定额扩充至此。
余下六千,则是靠着那份伪造的调兵手令。
至于那位传递军令的士卒?不过是他手中的人质罢了。
为成大事,挟持其家眷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胜了,便是以少胜多,青史留名,纵使比不上西楚霸王的威名,也能成为后世将领酒酣耳热时的传奇谈资。
败了,便是背主负义,背负万世骂名,死不足惜。
赌注之大,不容小觑。
可魏延已等不及了!
他对刘表毫无忠心,多年不受重用,若非刘表顶着汉室宗亲的名号,他早便离去。
至于刘备,他倒是一直佩服此人的名声。
这位以仁德着称的刘玄德,在他眼中确实算得上英雄。
况且刘备亦是汉室宗亲,真假不论,势力至此,假的也得变成真的!
单凭刘备愿为荀谌与荆州开战,魏延便心生敬服。
然而,敬佩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