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前离席正是担忧孟获突发奇想,点名要与文士比武。
场中孟获已手持双斧傲然而立,李佑见状挑眉:
好大的威风!待会见着孔明不知还能这般神气否?
伯川先生...
忧心忡忡道,
丞相真能胜过这蛮王?两人体魄相差悬殊...
李佑轻笑宽慰:
岂不闻文丑将军体型不及孟获,战场上照样压制他?至于孔明的本事...
话音未落,全场骤然肃静。
但见诸葛亮顶束紫金冠,雉翎摇曳,身披百花战袍连环铠,狮蛮腰带映寒光。
手中方天画戟划破长空,英姿勃发立于阵前。你?!
孟获瞳孔剧震,难以置信这威风凛凛的将领竟是方才的白面谋士。
诸葛亮横戟挑眉:
既是比武,穿戴甲胄择选兵刃有何稀奇?莫非还要我徒手相让?
安敢小觑于我!
孟获暴喝如雷,双斧卷起狂风直扑而来。
诸葛孔明心中冷笑,手中画戟陡然上挑,寒芒直取孟获喉间。
这记杀招疾如闪电,惊得南蛮王慌忙收斧格挡。
铿!
戟尖击中斧面的瞬间,孟获魁梧身躯竟被震得连退数步。
待他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已满是惊骇。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白袍文士的可怕。荒唐!孟获怒吼着再度抡起双斧,本王岂会败给酸儒!
旁观的李伯忧摇头叹息:又一个被忽悠瘸的。
真是没眼看。李伯忧望着单方面挨揍的孟获感慨。
要说这蛮王也是倒霉,整个平原谁不知晓,如今的诸葛孔明便是颜良文丑齐上亦难分胜负,何况这空有蛮力的南蛮子?
孔明此番算计远不止于比武较量,而是要诛心!对付孟获这等犟驴,就得当场打脸——你说不服?那便立刻打到服!
场中戟影翻飞,孔明突然沉腰坐马,画戟如毒蛇出洞直刺孟获右肩。
蛮王仓皇暴退之际,戟刃小枝又诡异地撩向其左腕。
纯论气力孔明确实不及,但若论招式精妙,久经吕布 又在猛将如云的平原磨砺出的武艺,岂是南蛮野路子可比?
起初孟获尚能招架,待孔明稍加认真便左支右绌。
眼见蛮王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反观白袍文士却气定神闲——这三年来胡车儿所授练气之法,终究显出威力。
孟获的蛮力在中原恐怕鲜有敌手,但气力与耐力却是另一回事。
若说孟获能一拳击碎巨石,诸葛亮只能打断松木,关键却在于孟获三五拳便力竭,而诸葛亮连出二三十招仍面不改色,高下立判。伯川先生......颜良忽然开口,胜负将分!
话音未落,战局骤变。
诸葛亮目光一凝,画戟横扫,逼得孟获急举双斧格挡。的一声震响,孟获嘴角渗血,咬牙硬撑。
未及回神,诸葛亮腕部轻转,戟枝已锁住斧柄。
随着轻喝,孟获左手斧应声飞脱。
待他反应过来,冰冷的戟尖已抵住咽喉,稍一用力这位南中霸主便要命丧当场。服否?
我......孟获刚开口,脖颈便传来刺痛。
虽心有不甘,却深知即便再战十场也难取胜。
可若就此认输,又觉颜面尽失,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不服!
诸葛亮收戟失笑,这次又有何说辞?
孟获别过涨红的脸:兵刃拳脚我不如你,也不懂什么兵法。
但两军对阵,我自有取胜之道!除非再被你擒......
方才你可非这般说辞。诸葛亮扶额叹息,我记得某人承诺败北便心服口服。
况且不通兵法,如何沙场胜我?
要你管!
见孟获羞恼模样,诸葛亮了然颔首。
驯服这等莽夫如同熬鹰,急不得。拾起兵刃,去吧。
你真放我走?
莫非还要设宴饯行?
孟获语塞,憋着闷气捡起战斧。
回首见李佑等人早已让开去路,试探前行数步,发现果真无人阻拦,愧疚顿生。三日后我必率军来攻!他转身吼道,你好生准备!
多承相告,请留步!
孔明浅笑抱拳,倒叫孟获面色涨红。
孟获拂袖冷哼,
大步流星走向营门。呵......
李伯川轻笑出声,
活像个赌气的新嫁娘!
:......
......
夜阑人静,
孤月悬空,银辉破云而下,漫洒在李伯川案前。伯川先生......
久坐的终是按捺不住开口:
孟获既敢立三日之约,恐非无的放矢。
兵法云知己知彼,若不早做筹谋,届时恐难从容应对。
孝直勿忧。
李伯川展颜一笑,眉宇间尽是笃定:
文和死士遍布南疆,纵有千般诡计,也难逃耳目。
确是如此。
颔首称是:
早闻贾文和帐下死士无孔不入,未料南蛮之地亦有布局。
先前能洞悉孟获行军路线,此番想必亦然,倒是吾等多虑了。
此言差矣。
李伯川轻拍肩头:
居安思危乃智者所为,何须自谦?
只是今日孔明阵前立威,孟获必不甘休。
依吾之见,其定会铤而走险。
众人缄默,皆以为然。
惟李伯川暗自犹疑——
他熟稔七擒旧事,却未见演义中有孔明单挑孟获一节。
此番武力震慑,恐令蛮王谨慎万分。
或许演义里那些粗浅计谋,再难重现。报——
亲兵疾步入帐:
营外有南兵自称贾文和死士,请见诸位先生!
李伯川面露喜色:
文和麾下果然迅捷,速请!
不多时,蛮装汉子入帐跪拜:
死士营第三队参见列位大人。
请起。
李伯川亲自扶起:
有何要务?
汉子以拳抵胸行蛮礼:
孟获已寻得木鹿大王相助,三日后将驱百兽攻城!
“诸位先生容禀,末将六年前奉文和先生密令潜入南疆,习得蛮族风俗,现为八纳洞木鹿大王帐下勇士!”,
“今晨巡洞时探得孟获心腹带来洞主亲访八纳洞,欲邀木鹿大王出兵对抗诸位!”,
“那木鹿大王与带来洞主私交甚笃,平素礼尚往来未曾断绝,属下料其必会应允,特冒死前来报信!”,
“嗯......”,
李佑剑眉微蹙,缓缓颔首,
“此军情确实紧要,你判断得不错,我会向文和为你请功。”,
“谢过先生!”,
见士卒面现喜色,诸葛亮却轻抚长须问道:
“这木鹿大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孟获屈尊求助?”,
“回禀军师!”,
士卒闻言立刻转向诸葛亮,正色答道:
“那木鹿大王确有诡异之处——”,
“此人擅使玄门邪术,乘象出征,可呼风唤雨。
每逢战事必有虎豹豺狼、毒蛇蝎群相随,麾下三万神兵作战时飞沙走石,毒雾漫天,从未败北。
强如孟获也只敢与其结交,不敢为敌!”,
“旁门左道?”,
诸葛亮闻言失笑,
莫说他深谙天文地理、五行生克之理,单是帐中坐着的那位太平要术传人——当年张角凭一己之术祸乱天下的真传可就在这里。
若论妖法,十个木鹿大王也未必及得上李佑随手施展!
“想什么呢?”,
李佑瞥见诸葛亮意味深长的目光,顿时了然:
“你莫不是指望我用太平要术召黄巾力士?且不说我只会些占卜命理的小术,即便真懂妖法,若在阵前施展,只怕明日各镇诸侯就要联手讨伐玄德公了!”,
“至于那木鹿大王,不过是驱使野兽、施放毒烟的把戏,何足为惧!”,
“确实。”,
诸葛亮微微颔首,虽隐约觉得李佑尚有余力,但想起张角引发的滔天大祸,终是按下心思:
“野兽惧火,破之不难。
只是毒烟伤肺,确需谨慎应对。”,
“禀军师!”,
那细作适时进言:
“末将潜伏多时,虽未探明毒烟配方,却知其解法——”,
“只需将士们饱餐后以尿浸布覆面!”,
“便可无恙!”,
......
骄阳似火!
昔日战场旧址上,李佑等人阵列严整,静候孟获大军。
李佑为这次大战做足了准备。
自从听说让士兵吃饱能有效抵抗毒烟后,他下令麾下的青州老兵伙食必须改善。
三天里,每顿饭都有肉,深夜还加了一顿夜宵。
军令如山,谁敢不吃完,就得加练。
这般待遇让不少士兵以为这是最后的晚餐,个个拼命吃喝。
这些战场老卒,三天下来竟有人吃出了小肚子,可见伙食之好。
粗犷的军中汉子哪见过这种阵势?仗义每多屠狗辈,李佑的厚待让他们感激不已,发誓拼死一战以报恩情。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他们不懂大道理,但谁让他们吃饱,他们就为谁卖命!此刻,这群青州兵的士气已高涨到极点。伯川先生!”
抬手遮眉,指向远方,“看那边!”
众人望去,远处尘土飞扬,夹杂着野兽的嘶吼,令人心惊。
木鹿大王的蛮兵与中原军队截然不同——多数赤身,身上涂抹图腾,面目狰狞,腰挎四把尖刀。
军中不击鼓,而是敲金为号,气势逼人。
为首者骑白象,腰悬双刀,身披金珠璎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