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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平原,我有的是办法,但在许昌,咱们的影响有限,纵有良策也难以施展。”

“所以,最佳之计是退而求其次——铲除天子亲信,让他彻底沦为傀儡。

如此一来,即便天子到了平原,我们也能让他‘合理’消失,旁人无话可说。”

“曹操想用天子搅乱平原的算盘必然落空,反倒自损一城!我敢断言,一旦保皇派覆灭,曹操绝不敢交出天子,只会牢牢攥在手中。”

“届时天子虽存,实则我们已胜。”

“有理!”

李佑点头赞许,

“曹操只想利用天子制造混乱。

若计划破产,天子死活确实无关紧要。”

“可保皇派势力不小,又抱团对抗曹操。

杀一两人容易,但要将在许昌的他们一网打尽,绝非易事。”

“不错。”

贾诩抬手示意暂停按摩,侧身看向李佑:

“凭我们在许昌的棋子,确实办不到。

但我们不行,有人可以。”

“谁?”

李佑一怔,

“曹操?”

“自然。”

贾诩淡然道,

“放眼许昌,唯有曹操能迅速铲除保皇派。”

“可保皇派本就是曹操用来恶心我们的工具,他怎会自断其臂?”

李佑疑惑道,

“那群老顽固成天在朝堂上扯后腿,凡曹操推行的政令,他们必唱反调。

虽掀不起风浪,却足够烦人——这消息不正是你的死士传回的?”

曹操若真心要那些保皇派的命,他们岂能活到今日?想利用曹操,除非......李佑话音未落,贾诩便接道:除非逼得曹操不得不杀!

李佑闻言沉思,回想演义情节,顿时了然。

董承宣称得汉献帝衣带诏,联合种辑、吴硕、王子服、刘备、吴子兰等人密谋除曹。

次年正月事败,众人皆被处死,有孕在身的董贵人虽经献帝求情仍不免一死。

自衣带诏事件后,曹操欺君之名才真正传遍天下。

这正是贾诩所说不得不杀的情形。

以曹操之智,岂不知此举必背负骂名?但董承等人竟妄想凭寥寥数众加上徒有虚名的刘备来行刺,这已不是政见之争,而是公然挑战曹操权威。

局势骤变之下,为维护政权稳固,曹操只能痛下 。

朝堂争论本属寻常,但衣带诏直指曹操是 之臣。

既已撕破脸,便是你死我活之局。所以只要离间保皇派与曹操,我们无需动手,曹操自会除之?李佑问道。正是。贾诩笑道,保皇派两次欲借玄德公汉室宗亲之名起事,却都恰逢我军与袁绍、刘表交战之时。

后来曹操掌控许昌,他们便销声匿迹。

如今或许可再作接触。

说着他瞥向李佑:若非你派死士行刺天子,我在许昌的暗线或可设法联络。

现在那群人已成惊弓之鸟,陌生面孔绝难取信。

你这步棋着实打草惊蛇。

李佑不以为然。

若非如此,贾诩岂会献策?他灵光乍现:我倒想到一人身在许昌,应能取信保皇派。

何人?

马腾马寿成。

或许是李佑与贾诩相谈甚欢,

当夜,

贾诩便宿在了李佑府上。

自然是偏院厢房——且不提李佑敢不敢放着 不顾与贾诩同榻而眠,即便他真有这胆子,贾诩也得为自家性命多掂量几分!

若真惹恼了吕玲绮,

这两人谁都讨不了好:

李佑少不得要挨夫人一顿收拾,而贾诩身为平原重臣,吕玲绮再恼也不便动手,

这般情形下,

多半得劳烦吕布亲自来教训女婿!

思及此处,

偏院就偏院吧,横竖能凑合一夜。

次日拂晓,

李佑与贾诩不约而同早早起身。

今日确有要事待办——

欲与马腾联络,仅凭二人之力实非易事。

纵使贾诩能遣死士传讯,然双方素无交情,要让马腾甘心配合,谈何容易?

不过,

他们与马腾虽无渊源,平原城中却另有人与西凉渊源颇深——

军帐中那位正操练兵马的马孟起,岂非现成的桥梁?

念头通达后,

诸事便水到渠成。

二人匆匆用过早膳,直奔军营。

刚至辕门,恰遇马超率西凉铁骑演练归来。

天下西凉铁骑本有两支:其一属董卓麾下,昔年李傕统率时曾横扫诸侯联军;另一支则由马腾、韩遂执掌,如今尽归马超调遣。

但见铁甲寒光凛冽,马蹄声如闷雷。

《晋书》有载: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贼寇遁逃!

同一支铁骑,

到了马超手中竟更显锋芒。

果然兵家之事,终须行家操持。

截住马超后,

李佑简言来意。

马超会意,安顿罢士卒便将二人引入帐中。

清茶奉上,

银甲将军拱手道:二位先生冒暑前来,必有要务。

但说无妨,马超定当竭诚相助!

贾诩抚掌而笑,

当即扼要阐明曹操诡计,又点破马腾在此局中的关键。

末了肃然道:

孟起将军——

此局破绽,皆系于令尊一身!

(自从寿成将军进驻许昌后,曹操处处制约,他的处境想必艰难。

若能为己所用,身为儿子,这封信理应由孟起将军执笔...贾诩话未说完,腰间突然吃痛,回头发现李佑正用手肘顶他。起开!李佑不由分说将贾诩拽到一旁。

马超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蔑让贾诩心头一紧,疑惑地看向李佑——难道说错话了?

李佑翻了个白眼,把贾诩推到身后,自己坐到马超对面,还回头冲贾诩撇嘴示意:看我的!

寿成将军在许昌受制于曹操,日子肯定不好过...李佑神情肃穆地说道。

贾诩瞪大眼睛——这话和自己刚才说的分毫不差,能有什么区别?

果然马超脸上的不屑更浓了,几乎把写在脸上。

就在这时,李佑突然拍案而起:但他活该!

贾诩:

马超:

不顾二人反应,李佑继续道:早提醒过他曹操不可信!偏要以为去许都做 保全西凉,结果呢?自己受制于人不说,连累整个西凉陷入被动!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

贾诩连忙去拉李佑袖子,却听马超猛地拍桌:太对了!我早说过兵权才是根本!手握西凉铁骑何惧曹操?可他非不听!现在连四岁的统儿都见不着——就是活该!

贾诩:......

这俩可真是亲父子。所以啊!李佑激动地握住马超的手,犯错就要改正。

让你写信正是给他认错的机会,咱们做儿子的总得给父亲改过的机会吧?

有理!马超大喝,来人!取笔墨!

贾诩:......

[许昌马腾府邸书房中,父亲!

马腾正在书房里独自对弈,听到门口有人喊他,疑惑地抬起头。

在许昌会叫他“父亲”

的只有两人,而站在门前的正是他的儿子——奉车都尉马休。父亲!”

马休快步冲进书房,左右环顾,确认没有曹操的眼线后,立刻关上了门。慌慌张张的,许昌城有什么大事需要我们马家操心?”

马腾瞥了儿子一眼,低头继续研究棋局。

自从来到许都,被曹操封了个虚职“前将军”,马腾的生活便再无波澜。

起初,他还愿意去朝堂议事、去军营巡查,但很快发现,自己毫无实权,甚至连调动的兵马都不足三百。

所谓的麾下部众,不过是曹操默许的一点点人手,真要让他们和曹操作对,绝无可能。

日子一长,马腾也认命了。

他不再上朝,连军中事务也全交给马休处理。

曹操对此乐见其成,从不过问,每个月依旧按时发放俸禄。

这样的清闲日子若换作李佑,恐怕要喜不自胜,但对马腾而言,却是无尽的苦闷。

他终日不是自己下棋,就是闭门独饮,连马休和马铁都看不下去了。

放弃西凉军权,来许昌做人质,马休和马铁多少有些埋怨父亲。

可看到马腾这般消沉,他们心中也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今日的马休却不同往常。

他一屁股坐在马腾对面,从怀中掏出两封信,直接拍在棋盘上。哪来的?”

马腾皱眉问道。

曹操向来严控他们的信件往来,所有寄到马家的书信都要经过检查。

久而久之,马腾也懒得写信了。

况且,他早已失势,昔日的朋友也鲜少联系。

更让他在意的是,这两封信上没有任何印章,显然不是通过驿站送来的。父亲!”

马休压低声音,“我去军营点卯后准备回家,一名校尉突然撞到我,偷偷把这两封信塞给我。”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一封是平原城的李伯川写的,另一封……是兄长的手笔!”

“哦?”

马腾眼中精光一闪。

马腾的脸色骤变,不仅因为李佑那封信的内容,更因多年来马超从未给他寄过一封家书。

他颤抖着接过马休递来的信笺。

这些年在许都的软禁生涯,早已让他看清自己当年贸然入京的决定,害苦了几个儿子。

对留守西凉的马超,对随侍在侧的马休、马铁,他心底始终压着沉甸甸的愧疚。

可当他展开信纸,那点愧疚瞬间被怒火烧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