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珩踏着夜色离开听溪居时，青竹正抱着赤焰站在院门口，浅灰侍女服的袖口被晚风掀起，青竹纹在月光下泛着淡影。
见他转身，青竹连忙将赤焰往袖中拢了拢，声音压得极低：“公子，需不需要让赤焰跟着？它对灵力波动敏感，若是遇到麻烦……”
话未说完，夜珩已抬手打断。
他指尖掠过腕间机甲核心，淡蓝色纹路在夜色中闪了闪，带着空间特有的微凉：“不必，空间里更安全。你守好丹阁，丹药互助群那边有消息，直接用玉符传进空间。”
青竹点头应下，袖中的赤焰却探出头，火红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指尖，喉咙里发出软乎乎的呜咽声，像是在跟夜珩道别。
夜珩看了眼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从储物袋里摸出枚上品灵晶递过去：“乖，等我回来给你带更好的。”
赤焰眼睛一亮，立刻叼过灵晶缩了回去，青竹无奈地笑了笑，屈膝行礼：“公子一路小心。”
夜珩颔首，转身踏入机甲核心空间的传送阵。
白光闪过的瞬间，耳边的风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间内灵植培育仓散发出的柔和暖意。
他刚站稳，便见纳兰昼玉倚在控制台边，指尖捻着枚莹白的玉符，符身泛着温润的流光，像是盛了半盏月光。
空间内很静，只有模拟星空的穹顶偶尔落下几点星屑，落在纳兰昼玉的发间，衬得他本就白皙的侧脸愈发剔透。
他身上穿的还是白日那件月白锦袍，领口松了两颗玉扣，露出颈间淡粉色的羽凰盏胎记边缘，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团子趴在他膝头，雪白的毛球身子蜷成一团，正用软乎乎的爪子扒拉他垂落的衣摆，嘴里嘟囔着：“主人，灵晶……团子还想吃上品的……”
纳兰昼玉没理它，指尖摩挲着玉符，指腹划过符面的云纹，腕间垂落的银链随着动作轻轻晃荡，坠着的星子玉佩蹭过控制台，发出细碎的叮铃声。
下一秒，清亮带笑的男声从玉符中传出，语气夸张得像是要从符里跳出来：“小鱼儿～！总算肯接师兄的玉符了？你知不知道，我这玉符传了三次，前两次都石沉大海，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全忘了呢！”
夜珩脚步一顿，下意识放缓了动作。
他隐约听到纳兰昼玉与人传讯，只是这个语调此刻更显亲昵。
纳兰昼玉唇角弯了弯，指尖轻轻敲了敲玉符，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三师兄，今年招生是你带队？”
“可不是嘛！”
玄清子的声音更雀跃了，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我跟院长磨了半个月，才抢来这个差事！你都多少年没回圣玄了？当年为了那个‘混沌全系者’的预言，一声不吭就跑了，连二师姐给你备的生辰礼都没带！你是不知道，二师姐每次提起你，都要拎着她那柄‘流霜剑’满院子追我，骂我‘都是你惯的，把小十七惯得没规矩’，我这冤不冤啊？”
夜珩站在不远处，看着纳兰昼玉的反应。只见他指尖的玉符微微晃了晃。
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像是卸下了平日里摄政王的清冷伪装：“对不起嘛……当年事出紧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让你们担心了。”
“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们最小的师弟呢。”
玄清子的声音叹了口气，语气却明显缓和下来，“跟你计较这个，二师姐第一个要跟我急。不过说正事——你突然问招生的事，是不是已经得到风声了？”
纳兰昼玉的指尖顿住，方才的柔和褪去几分，眼神沉了下来，连声音都带了点凝重：“嗯。只是听说今年规则大变，连青龙皇室都严阵以待。三师兄，究竟发生了何事？往年四大学院只遴选世家嫡系，为何突然开放‘龙脉秘境’，还设了积分榜？”
玉符那头沉默了片刻，连空间里的星屑都像是停了下来，夜珩能看到纳兰昼玉的指节微微收紧，玉符上的流光都黯淡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玄清子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声线里没了之前的雀跃，多了几分沉重：“你离院这些年，苍澜大陆的情况越来越糟了。近三年，‘厄土侵蚀’加速了三倍，边境的十五个秘境已经失守了六个，里面的妖兽全变成了混沌傀儡，连灵尊境的修士去了都有去无回。照这样下去，百年之后，苍澜大陆将不复存在！”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四院的高层联合推演天机，算出来唯有打破门户之见，汇聚天下的气运之子，才有可能培养出抗衡厄土的‘变数’。这次招生，表面是选弟子，实则是在筛人。”
“筛子……”
纳兰昼玉喃喃重复这两个字，指尖的玉符被他捏得微微发烫，“所以龙脉秘境里，不止有机遇。”
“是机遇，也是死局。”
玄清子的声音里带着无奈，“龙脉秘境埋着青龙始祖的遗骸，里面的龙气能激发参赛者的潜能，甚至能修复残缺的灵根。但同时，龙气也会吸引混沌潜伏者现身——那些东西藏在人的身体里，平时跟普通人没两样，一旦碰到龙气就会暴起伤人。”
他详细解释着规则，语速极快：“这次招生不限身份，任何人都能报名，用传讯玉符当媒介记录积分。击杀秘境里的混沌幻象妖兽、收集龙脉灵核，甚至是采摘高级灵草都能换积分。三个月后，积分前十名不仅能自选学院，还能进入‘龙血池’洗礼一次。”
“龙血池？！”
纳兰昼玉的声音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那可是青龙帝国的禁地，皇室竟肯对外开放？”
“没办法，国师预言‘混沌核心已逼近青龙皇都’，皇室怕了。”
玄清子的声音里带了点嘲讽，“他们想借四大学院的手，找出混沌核心，也想借龙血池培养出能守护皇都的强者。小鱼儿，你这次突然问起招生，是不是……已经找到你要找的‘混沌全系者’了？”
夜珩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看向纳兰昼玉。
只见纳兰昼玉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指尖的玉符流光微动，他没有直接回答，却缓缓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夜珩的方向，眼底盛着星子般的光，像是有什么秘密在其中流转。
夜珩瞬间明白——纳兰昼玉确认了，他要找的人，就是自己。
玉符那头的玄清子没等回应，又开始撒娇：“不管找没找到，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啊？我都快想死你了！这次要不是我抢着来带队，其他师兄师姐肯定要跟我拼命——他们要是知道来青龙能见到小十七，怕是要把这帝都的门槛都踏破了！”
纳兰昼玉看着夜珩，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指尖轻轻按在玉符上，打断了玄清子的话：“好啦，三师兄，过几天我们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我带个人给你见。”
“带人？带谁啊？”
玄清子的声音立刻拔高，满是好奇，“是你说的那个混沌全系者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