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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一下,靖王府这台庞大的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砺锋谷中,韩猛接到军令,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厉兵秣马,检查装备,只待王爷一声令下。而王府之内,谭淼淼亦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她所能做的一切准备。

她没有沉浸在离别的愁绪中,而是展现出了与李岩如出一辙的冷静与高效。她亲自从济安堂以及正在接受培训的医护学徒中,遴选出三十名技艺最精湛、心理素质最过硬者,组成了一支精干的战地医疗队。这支队伍不仅携带了大量金疮药、消炎药粉,更配备了由“天工院”特制、便于携带的简易手术器械包、消毒酒精和麻醉药剂。

“北境苦寒,伤口易溃。所有清创,务必遵循‘净、消、缝’三字诀,不可有丝毫马虎。”

“遇大规模伤亡,需懂得分伤验状,先救重而有救者。”

“你等不仅是医者,亦是军人,需懂得自我保护,听从韩将军号令。”

她站在医疗队前,声音清越,条理清晰地将注意事项一一叮嘱。此刻的她,不再是温婉的靖王妃,而是这支特殊队伍的创建者与指挥官。

启程前夜,书房内烛火摇曳。

李岩正对着北境舆图凝神思索,谭淼淼轻轻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个包袱。

“都准备好了?”李岩抬头,语气温和。

“嗯。”谭淼淼走到他身边,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套用最细软棉布制成的里衣,针脚细密,可见用心。“北境风霜如刀,寻常衣物不抵寒,这是我让人特制的,贴身穿会暖些。”

接着,她又取出几个小巧的瓷瓶,“这是提神醒脑的药油,若觉疲惫可涂抹少许。这些是应对水土不服的丸药……”

她一件件交代着,事无巨细。李岩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看着她灯下柔和的侧脸,心中暖流涌动。

最后,谭淼淼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郑重地放入李岩手中。

那是一面护心镜。并非军中制式那般厚重硕大,而是小巧玲珑,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镜面打磨得极其光滑,边缘雕刻着繁复而精致的缠枝莲纹,中间似乎还嵌着一层薄薄的、非金非玉的透明之物(实为李岩实验品中的高硬度玻璃)。

“这是……”李岩微微诧异。

“我让‘天工院’用最好的钢材,以新法打薄淬火,反复锤炼而成。”谭淼淼轻声道,手指拂过冰凉的镜面,“背后衬了多层浸过药液的软革,希望能……更妥帖些。这镜面,据说能防更强的冲击。”

李岩握紧这面尚带着她体温与淡淡药香的护心镜,只觉得重若千钧。这不仅仅是护具,更是她将他安危系于心的无声誓言。

次日清晨,天色微熹。

京城北门外长亭,旌旗招展,甲胄森然。神机营三营将士已列队完毕,虽仅千人,却肃静无声,一股无形的杀气与锐气弥漫开来,令前来送行的文武百官都暗自心惊。

李岩一身玄色亲王常服,外罩轻甲,腰佩长剑,英姿勃发。他与前来送行的几位阁老重臣简单话别后,目光便越过众人,落在了亭外那道穿着月白色衣裙的身影上。

谭淼淼站在亭外,晨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裙摆,在她身后,是那三十名背着箱、神色坚毅的医疗队员。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已明了彼此心意。

李岩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府中一切,辛苦你了。”

谭淼淼只是轻轻为他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领,将一枚小巧的、绣着梨花香囊系在他腰间内衬:“保重。”

这时,韩猛上前,抱拳沉声道:“殿下,时辰已到,大军已准备开拔!”

李岩深深看了谭淼淼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随即毅然转身,翻身上马。

“出发!”

命令一下,军旗前指,蹄声与脚步声响起,黑色的洪流开始缓缓向北移动。

百官驻足,百姓围观,目送着这支装备奇特、气势惊人的队伍离去。

谭淼淼站在原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背上挺拔的背影,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就在大军前锋即将消失在官道拐角,所有人都以为送别就此结束时——

谭淼淼忽然提起裙摆,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快步奔出了长亭,追着那远去的队伍,跑上了官道!

万千注视之下,她跑到李岩马后,因为奔跑而微微喘息,脸颊泛红。

李岩似有所感,勒住马缰,回过头来。

只见谭淼淼仰起头,目光坚定而灼热,在所有人的惊呼与注视中,她踮起脚尖,伸手拉住他的甲胄,用力向下一带,然后毫不犹豫地、深深地吻上了他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风声、马蹄声、议论声……一切都消失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长亭外,官道旁,那玄甲将军与月白王妃,在晨曦之光中,定格成的惊世一幕。

一吻短暂,却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谭淼淼松开手,后退一步,脸颊绯红如霞,眼中却闪烁着无比明亮的光芒,她看着有些怔然的李岩,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我等你回来,吃梨花糕。”

没有缠绵的惜别,没有悲伤的眼泪,只有一句最简单、最朴素的约定,却蕴含着最深沉的情意与最坚定的信念——你必须活着回来,兑现这个约定。

李岩看着她,眼中的惊愕化为无尽的温柔与灼热的火焰。他重重点头,没有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即,他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再不回顾,策马奔向北方。

身后,是震天的马蹄与脚步声,是渐起的尘烟。

谭淼淼站在原地,直到那黑色的洪流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直到尘烟落定,她才缓缓转身,在无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回城内。

她的战场,在京城。而他的征途,在北境。但他们都知道,无论相隔多远,心在一处,力便往一处使。梨花为诺,待君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