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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遇刺的阴影如一块沉重的乌云,笼罩在整个京城上空。锦衣卫都指挥使骆秉章奉旨彻查,连日来缇骑四出,飞鱼服的身影频繁穿梭于大街小巷,气氛肃杀。然而,这番雷声大雨点小的搜查,除了抓到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和闹得人心惶惶外,并未触及核心。

夜色深沉,东宫书房内,骆秉章刚禀报完今日一无所获的搜查结果,面带愧色地退下。烛光下,李岩揉了揉眉心,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藏到底了。”他轻叹一声。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翻阅医案的谭淼淼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为他续上一杯热茶,声音柔和却坚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明面上的搜查难有进展,或许……我们可以从别的方向试试。”

李岩抬眼看向她,烛光在她沉静的侧脸上跳跃:“你有想法?”

谭淼淼微微一笑,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锦衣卫声势浩大,确实能吸引目光,但也容易打草惊蛇。有些事,他们查不到,不代表别人不知道。济安堂每日人来人往,三教九流皆有;养颜坊接待的都是高门女眷,闲谈间往往藏着意想不到的消息;太医院那边,也有几位太医与我相熟,时常出入宫禁王府……这些,或许都能成为我们的耳目。”

李岩眼中精光一闪,握住她的手:“你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正是。”谭淼淼点头,“骆指挥使在明处继续施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在暗处,或许能听到更真实的声音。”

翌日,济安堂一如往常般忙碌。谭淼淼亲自坐诊,细心为一位来自城西的老妇人诊治。老妇人的儿子在一旁伺候,面露忧色。

“老夫人这是忧思过度,肝气郁结,需要静养。”谭淼淼一边写下药方,一边状似随意地关切道,“听说您住在城西?那里临近皇家别院,环境应该清幽,怎会忧思过度?”

那汉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王妃有所不知,原本是挺清静的。可近来,隔壁那大皇子的别院,不知怎的,夜半时分常有马车进出,黑篷遮得严严实实,护卫也凶神恶煞的,闹得家母心神不宁。前儿个小的夜里起身,还隐约瞧见几个黑影翻墙进去,身手利落得很……”

谭淼淼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神色如常地继续写方子,只是在药方上多加了一味宁心安神的朱砂,温言道:“许是殿下府上有事。我多加了一味安神的药,按时服用,会好些。”心中却已记下:城西别院,深夜黑衣人,这与刺客潜入的时机和可能的藏匿点颇为吻合。

送走这对母子,谭淼淼又借故去了养颜坊。今日恰逢兰妃与几位交好的贵妇在此品鉴新到的蔷薇露。雅室内香气氤氲,几位夫人正聊得兴起。

“说起来真是烦心,”一位姓张的伯爵夫人抿了一口花茶,蹙眉对身旁的兰妃抱怨,“我家那位,近来不知忙些什么,总往大皇子府上跑,深更半夜才回府,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另一位夫人立刻接话,带着几分神秘:“姐姐家好歹是去的皇子府。我娘家侄子不是在漕运上当差吗?前些日子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上月他们押送过一批货,直接运进了城东那处……嗯,就是三皇子以前常住的那个园子,看守严得很,押运的人都带着家伙,不像善茬。”

谭淼淼正拿着一瓶新制的玉容膏给兰妃试用,闻言,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稳住心神,故作惊讶地轻声问道:“三皇子的旧园?不是早已封禁了吗?怎还会有人往那里运货?莫不是下人偷懒,胡乱堆放?”

“谁知道呢?”那夫人撇撇嘴,“我那侄子说,那批货沉得很,箱子都用油布裹得严实,不像寻常物件。这京城里的水深着呢,咱们妇道人家,哪里说得清。”话语间,透着一丝不安。

兰妃也微微蹙眉,看了谭淼淼一眼,眼中带着询问。谭淼淼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心中却已翻腾:吏部官员频繁接触大皇子,漕运秘密向三皇子旧宅运送“重物”,这绝非巧合。

又过了一日,太医院的王太医照例来济安堂送一些珍稀药材。王太医年近五旬,医术精湛,因敬佩谭淼淼的仁心仁术,加之曾得其指点外科缝合之术,对她颇为信服。谭淼淼寻了个由头,将他请入静室。

“王太医近日辛苦了,”谭淼淼亲自为他斟茶,“听说前日大皇子府上请您去诊脉?殿下凤体可还安好?”

王太医接过茶,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王妃面前,下官不敢隐瞒。说来蹊跷,大皇子殿下脉象平稳有力,并无大碍,却自述心悸失眠,忧思难解。而且……诊脉之时,下官隐约觉得屏风之后,似有呼吸之声,怕是有人暗中窥听。”

谭淼淼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或许是殿下近侍关心则乱。”

王太医摇摇头,声音更低了:“不止如此。下官在殿下的书房内,闻到一股极淡的异香,初闻清冷,细辨之下却有一丝甜腻,似是……似是前朝宫廷曾禁用过的‘迷魂香’。此香久闻能乱人心神,产生幻象,最是损耗元气。不知殿下从何处得来此物……”

迷魂香?谭淼淼脑海中立刻浮现那日在刺客衣领上发现的奇异香粒。难道大皇子不仅与刺杀有关,还在用这等邪物?或是用此物控制他人?

送走王太医,谭淼淼独自在静室中沉思,将连日来收集到的碎片信息一一拼凑:城西别院的黑衣人、漕运通往三皇子旧宅的神秘货物、大皇子府上的迷魂香与屏风后的窥听者、吏部官员的异常动向……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逐渐清晰起来。

当晚,东宫书房内,谭淼淼将自己的发现和分析,详细地说与李岩听。她没有妄下结论,只是将一个个线索平实地陈述出来。

李岩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默默听着。当听到“迷魂香”与“屏风后的呼吸”时,他猛地转过身,眼中寒光凛冽。

“好一个忧思难解!”他冷笑一声,“我的好大哥装病暗中布局,我的好三哥则利用废弃园子和漕运通道输送人手物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吏部的人频繁往来,恐怕正是在忙着在新政全面推行前,帮他们转移隐匿那些见不得光的田产!”

他走到谭淼淼面前,深深地看着她:“淼淼,若非你心细如发,从这些细微处入手,我们恐怕还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谭淼淼轻轻摇头:“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如今线索已有,接下来该如何?”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韩猛刻意压低却难掩激动的声音:“殿下,有重大发现!”

“进!”

韩猛推门而入,快速禀报:“殿下,王妃,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三皇子的旧园。方才发现一辆夜香车从角门出来,形迹可疑。兄弟们觉得不对劲,在僻静处拦下检查,您猜在粪桶里发现了谁?”

“谁?”李岩目光锐利。

“正是那个失踪已久的‘鬼手药师’崔明!他竟想用这种方法金蝉脱壳!”韩猛语气带着兴奋,“人已被秘密控制,等候殿下发落!”

李岩与谭淼淼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与决断。抓住了这个关键人物,就等于撕开了对方严密防线的一道口子!

“好!”李岩击掌,脸上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手锁定目标的锐气,“骆秉章那边,让他继续敲山震虎,吸引注意。韩猛,你亲自负责审讯崔明,要让他明白,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开口,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同时,加派人手,盯死城西别院和漕运相关节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打草惊蛇!”

“是!”韩猛领命,迅速离去。

书房内重新恢复安静。谭淼淼走到李岩身边,轻声道:“崔明落网,他们必定警觉,接下来恐怕会更疯狂。”

李岩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坚定与支持,心中的杀伐之气稍稍平复,转化为更深的冷静:“放心。狐狸尾巴既然露出来了,就休想再缩回去。他们越是疯狂,破绽就会越多。这场戏,该轮到我们掌控节奏了。”

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棂,将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拉长。明与暗的较量,在这一刻,攻守之势已然悄然逆转。一张精心编织的反制之网,正随着关键线索的浮现,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