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山的突然到访,确实有些出乎林枫的意料。这位王家家主,在京都素以深居简出、老谋深算着称,此刻竟主动登门,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其中意味,耐人寻味。
林枫并未怠慢,吩咐暗夜女王做好接待准备,自己则依旧稳坐套房客厅的主位,气度沉凝,静待对方到来。
片刻后,房门打开,在一位龙门成员(实为伪装侍者的龙牙精锐)的引领下,一位身着藏青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温润中透着深邃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他身后只跟着一位沉默寡言、气息如同古井般晦涩的老仆。
此人正是王家家主,王振山。
“哈哈哈,冒昧来访,还望林小友勿怪老夫唐突啊!”王振山未语先笑,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但林枫却能敏锐地感知到,在那温和的表象之下,隐藏着如同深海般难以测度的城府与力量。这位王家家主,赫然也是一位天阶后期的强者!而他身后的老仆,气息更是隐隐触及天阶巅峰的门槛!
“王老先生言重了,您能莅临,是晚辈的荣幸。请坐。”林枫起身,不卑不亢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平淡,既无受宠若惊,也无丝毫倨傲。
王振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从容地在林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老仆则如同影子般静立其身后,眼帘低垂,仿佛对周围一切都不关心。
暗夜女王亲自奉上香茗,然后悄然退至林枫侧后方,眼神警惕。
“林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与医术,堪称当世奇才,真是后生可畏啊!”王振山抿了一口茶,率先开口,依旧是赞誉之词,“韩老哥的顽疾,困扰京都名医多年,小友出手便妙手回春,此事已在圈内传为美谈,老夫亦是钦佩不已。”
“王老先生过奖了,不过是恰逢其会,略尽绵力而已。”林枫淡然回应,并不接对方抛出的高帽。
王振山笑了笑,放下茶杯,目光变得稍稍郑重了一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林小友,前两日,可是收到过两条匿名信息?”
林枫抬眼,与王振山对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闪过。他点了点头:“不错。看来,是王老先生的手笔了。晚辈在此谢过提醒之恩。”
“诶,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王振山摆了摆手,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只是,林小友可知,老夫为何要冒风险,向你透露这些消息?”
“愿闻其详。”林枫做出倾听状。他知道,戏肉来了。
王振山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因为赵家与其背后之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底线,威胁到了京都,乃至整个古武界的平衡与稳定!”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沉痛与愤怒:“利用蛊毒暗害韩老哥,试图操控拍卖会,如今更是动用‘幽冥殿’的力量,行刺杀之事!这绝非正常的世家争斗,他们是在引狼入室,是在玩火自焚!”
“幽冥殿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王振山神色凝重,“他们并非我华夏本土宗门,其根脚神秘,行事诡谲,所图甚大。赵家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而他们如今盯上了你,一方面是因为你坏了他们的好事,另一方面,恐怕也是看中了你身上的……某些东西。”
林枫眼神微动:“王老先生指的是?”
“你的医术传承,以及……你可能接触到的,关于‘蚩尤秘藏’的线索。”王振山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林枫。
林枫心中了然,果然如此。他面上不动声色:“王老先生对‘蚩尤秘藏’似乎也知之甚详?”
王振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不瞒小友,我王家祖上,曾与守护‘秘藏’的一支古老遗脉有些渊源,知晓一些零星秘辛。据祖辈所言,‘蚩尤秘藏’并非简单的宝藏,它关乎一段被尘封的上古历史,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也伴随着巨大的诅咒与风险。若无正确的指引和足够的实力,强行开启,非但不是机缘,反而是滔天灾祸!”
他看向林枫,语气诚恳:“赵家和幽冥殿,如今正在疯狂搜集与秘藏相关的‘钥匙’和‘秘境图’,其目的绝不单纯。若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老夫之所以向小友示警,并今日冒昧前来,就是希望小友能明白其中利害,或许……我们可以有合作的基础。”
“合作?”林枫微微挑眉,“如何合作?”
“很简单。”王振山正色道,“我王家可以提供我们所知的、关于秘藏和幽冥殿的一切信息,并在暗中给予你必要的支持。而小友你,则需要凭借你的能力和……运气,阻止赵家和幽冥殿的阴谋。至少,不能让他们轻易集齐开启秘藏所需之物。”
“听起来,似乎是我出力,王家坐享其成?”林枫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王振山摇了摇头:“非也。首先,阻止他们,本身就是在消除对你自身的威胁。其次,若真到了秘藏开启之时,我王家只求一个‘入场’的资格,并共享部分历史真相,至于其中的宝物机缘,各凭本事。最后,在对付赵家和幽冥殿的过程中,我王家会成为你在京都最坚实的盟友之一,无论是在明处还是暗处。”
这个条件,听起来颇为公道,甚至王家显得有些“吃亏”,更像是在投资林枫的未来。
林枫沉吟片刻,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道:“王老先生如此坦诚,就不怕我将这些话,转告给韩家,或者……赵家吗?”
王振山闻言,非但没有紧张,反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友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此不智之事。韩家是可靠的盟友,但有些层面的信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至于赵家……老夫与他们打交道数十年,深知其秉性,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又何须多言?”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老夫既然敢来,自然是信得过小友的人品与智慧。我王家看重的,不仅仅是小友当下的实力,更是你未来的……无限潜力。”
话已至此,诚意和盘托出。
林枫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脑海中飞速权衡。王振山的话,真真假假,但合作的大方向,目前看来对他利大于弊。多一个王家这样的地头蛇作为盟友,他在京都的行动会方便很多,也能获得更多关键情报。
“合作可以。”林枫终于开口,“但我有两个条件。”
“小友请讲。”
“第一,合作期间,信息必须完全共享,我不希望有任何隐瞒,尤其是在关乎我自身安危的事情上。”
“这是自然。”王振山点头。
“第二,”林枫目光锐利地看向王振山,“我需要知道,王家祖上传承下来的、所有关于‘缚灵咒’的信息。我知道,这种恶毒咒术,与秘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王振山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似乎没想到林枫会直接问到这个核心点。他沉默了片刻,与身后的老仆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缓缓点头。
“可以。关于‘缚灵咒’的记载,我王家确实有一些古老的卷宗。此咒……牵扯到一桩上古秘辛,与秘藏的守护者以及……背叛者有关。待我回去后,便命人将相关副本送来。”
“如此,合作愉快。”林枫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王振山也伸出手,与林枫紧紧一握。
两只手,代表着一股新生的强大力量,正式介入了京都这潭深水,即将掀起更大的波澜。
就在王振山告辞离开后不久,暗夜女王拿着一份刚破译的紧急密电走了进来,脸色异常凝重:“尊上,龙门总部刚截获并破译了一段‘幽冥殿’的加密通讯。他们……他们似乎已经确认了‘秘境图’其中一份残片的下落,就在……三日后的京都地下拍卖会!而且,通讯中提到了一个代号——‘黄泉引渡,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