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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知否之砚之护墨兰 > 第44章 会试用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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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会试用典

春闱会试放榜那日,汴京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贡院外却已挤得水泄不通。红榜前,寒门士子们攥着袖角的手微微发颤,看见自己名字时骤然迸发的欢呼,混着落第者的叹息,在街面上滚成一片热流。人群里,有人指着榜首附近的名字议论:“你看那几个,听说都是乡间来的举子,沈大人这次取士,真是不看出身啊……”

这话传到沈砚之耳中时,他正在誊抄新科进士的策论。案头堆着厚厚的试卷,每页都有他朱笔圈点的痕迹,尤其对那些议论民生疾苦、直击时弊的文章,批注格外用心。譬如青州寒门士子李默的《流民策》,他在“富民兼并土地,流民无立锥之地”旁批道:“切中要害,敢言人所不敢言”,又在文末题了句“安邦之策,当从此类文字里找答案”。

自他接掌会试主考之职,便在贡院门口贴了副楹联:“笔底千言皆济世,卷中一字不欺心”。阅卷时,他让吏员隐去考生姓名、籍贯,只按文章优劣排序,遇上字迹潦草却观点犀利的卷子,反而格外留意——去年在乡野查访时,他见过太多寒门学子用炭笔在草纸上写字,笔锋虽糙,字字却带着泥土里长出的韧劲。

放榜后第三日,御史台的弹劾奏折便递到了仁宗案头。旧党御史刘挚在奏折里措辞尖锐:“沈砚之取士多起于草莽,不问阀阅,恐是借科举培植私党,动摇国本。”随折附上的名单里,新科进士中寒门出身者占了七成,远超往年,刘挚特意用朱笔标出几个曾在策论中支持新政的名字,暗指沈砚之借取士推行变法主张。

沈砚之得知弹劾之事时,正在书房整理考生策论。他翻出李默的卷子,又取出去年路过青州时记录的流民手记,两相对照,忽然起身对属下道:“去把所有中选的策论汇编成册,定名《策论精粹》,印行天下。”

属下有些犹豫:“大人,此时刊印,怕是会被指为‘自证’,反倒坐实了私党之嫌……”

“坐实?”沈砚之提笔在册子扉页写下序言,笔锋如刀,“科举本是为国选贤,若选贤还要看祖宗爵位、家产田宅,那才是动摇国本。”他指着案上的试卷,“这些文章里,有论黄河治理的,有谈农桑改良的,有议边防守卫的,哪一篇不是为天下计?若因作者是寒门,就该被埋没?”

三日后,《策论精粹》已在汴京书坊开售。士子们争相抢购,翻到李默的《流民策》时,无不唏嘘;读到岭南士子韦衡的《海疆策》里“弃海禁则利通四海,固海疆方保家国”的主张,又纷纷击节赞叹。书里没有标注考生出身,只按文章类别编排,沈砚之的批注却字字铿锵——“此文若行,可解山东流民之困”“此论虽险,却见远识”,字里行间全是对文章本身的考量。

旧党见册子风行,又上奏称沈砚之“借刊印之名张扬私论”,仁宗却在朝会上翻着这本《策论精粹》,忽然抬眼看向群臣:“范仲淹当年不过是寒儒,若朕论出身,岂会有庆历新政?”

这话如惊雷落地,朝堂瞬间安静。仁宗翻过一页,指着韦衡的策论道:“此人提出开放海禁,与沈爱卿此前的海防奏议不谋而合,可见有识之士所见略同。若因他是岭南布衣,就不听其言,这才是真的‘动摇国本’吧?”

刘挚等旧党一时语塞。仁宗又道:“沈砚之编此册子,是让天下士子知道,朝廷取士只看才学,不问出身。往后谁再拿‘出身’说事,先问问这册子里的策论答不答应!”

散朝后,沈砚之接到仁宗赏赐的御笔题字——“为国选材,当如是”,墨迹淋漓,力透纸背。他将题字拓在《策论精粹》的再版本扉页,送书时特意给每个新科进士附了张便签:“文章报国,不问出身,此为科举本意,亦是尔等往后为官之戒。”

那日汴京的春风忽然暖了些,书坊前的柳树抽出新绿,买《策论精粹》的学子排着长队,其中不少是穿着粗布长衫的寒门举子。有人捧着书念扉页的御笔,念到“当如是”三字时,声音里带着哽咽——他们想起沈砚之在贡院楹联下说的话:“笔杆子握得稳,心里装着百姓,就比什么家世都体面。”

这话,后来成了无数寒门士子的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