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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知否之砚之护墨兰 > 第100章 为母请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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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为母请封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户部衙门的檐角,沈砚之站在值房窗前,手里捏着一封刚写好的奏疏,墨迹已干,字里行间却透着股难以言说的郑重。奏疏的抬头写着“为母请封疏”,落款处的“沈砚之”三个字,笔锋比平日更沉厚些。

按朝廷规制,官员升至侍郎,可请封直系长辈。同僚们都劝他:“沈大人如今位高权重,不如寻个有门第的母族挂靠,封诰时也体面些。”沈砚之却只是摇头——他的母亲李氏,仍在黄河边的村落里安住,父亲早逝后,是她靠织布、做零活供他读书,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却教给他最实在的道理。如今他在京城站稳脚跟,几番要接母亲来京,李氏总说“故土难离”,执意守着老宅,倒也自在。

奏疏递上去三日,便有消息传回:旧党官员在朝堂上议开了,为首的周尚书拿着他的奏疏,语气里满是不屑:“沈侍郎的母亲李氏,不过是黄河边的农家妇,既无官宦背景,又无世家渊源,若封了‘孺人’,岂不是让天下士族笑话我朝封诰太滥?”

附和者众:“自古封诰讲究门第,农家妇受封,于礼不合!”“怕是沈侍郎忘了本,想借封母抬高身价,却不知反倒露了寒微的底!”

这些话像石子投进沈砚之心里,激起的不是恼怒,而是更深的笃定。他连夜又写了一折,详述母亲如何教他做人:幼时家贫,他想吃邻舍的米糕,母亲教他“不是自己的东西,一口也不能要”;赶考途中见饥民,母亲把仅有的干粮分出去,说“读书人若忘了百姓饥寒,读再多书也没用”;他初任扬州通判,母亲缝了个布包,里面装着一捧黄河土,说“当官要像这土,踏实,能种出粮食”。

第二日早朝,争论再起。周尚书抖着他的奏疏,字字句句都往“门第”上扎:“陛下,封诰是朝廷重典,岂能凭‘母教’二字就破例?若农家妇都能受封,那些世代簪缨的夫人该置于何地?”

沈砚之出列,目光平静地扫过朝列:“周大人说‘于礼不合’,敢问礼之本是什么?孔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臣母教臣‘为民当如清水,不沾尘埃’,教臣‘见饥寒者要伸手,见不公者要直言’,这便是教臣务‘为民之本’。臣今日能在户部清查积弊,能在江南推行摊丁入亩,能让运河漕运少些损耗,靠的不是门第,正是母亲教的这些道理。”

他上前一步,声音朗朗:“若说‘门第’,臣母的门第是黄河两岸的泥土,是织布机上的棉纱,是百姓碗里的粗米——这些,难道不比空洞的‘簪缨’更重?若说‘不配’,臣倒想问,那些只知攀比门第、不知百姓饥寒的夫人,难道就比教出为民官员的母亲更配受封?”

周尚书被问得哑口无言,涨红了脸:“你、你强词夺理!”

“臣所言句句是实。”沈砚之从袖中取出那个布包,里面的黄河土带着岁月的厚重,“这是臣母给臣的‘官箴’,说‘当官要像这土,能养人,才是好官’。如今臣捧着这土站在这里,敢说无愧于母亲教诲,无愧于朝廷俸禄。这样的母亲,难道不配受封?”

朝堂上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不少出身寒门的官员眼里泛起了泪光——谁的母亲不曾在寒夜里缝补,不曾在困境中教子女正直?沈砚之的话,戳中了他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仁宗看着阶下那个挺直脊梁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布包,忽然想起自己的乳母。乳母也是农家出身,当年他出痘,是乳母整夜抱着他,用土方子救了他的命,教他“莫负百姓”。

“沈爱卿说得对。”仁宗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感慨,“封诰封的是德,不是门第。李氏夫人教出为民的好官,这份母德,比任何簪缨都珍贵。”他看向周尚书,语气沉了几分,“若只论门第,不问德行,那朝廷的封诰,才真的成了笑话。”

他拿起朱笔,在沈砚之的奏疏上批道:“准封李氏为‘孺人’,赐诰命,以彰母德。”

笔锋落下,满朝皆惊。周尚书等人面面相觑,却再不敢多言——陛下的话,既肯定了李氏,也敲打了那些只重门第的人。

退朝时,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沈砚之身上。欧阳修走过来,拍着他的肩:“你这一争,不仅是为母亲争封诰,更是为天下寒门母亲争了口气。”

沈砚之握紧手里的布包,心里暖烘烘的。他想起母亲此刻或许正在老宅的院里晒着太阳,手里捻着棉纱,念叨着让他“做干净官”。如今,他不仅做到了,还能让母亲的德行被朝廷认可,被天下人知晓。

盛府之中,王氏听闻沈砚之为农家母请封获准的消息,只是淡淡撇了撇嘴,对身边人道:“沈侍郎倒是个孝子,只是这出身终究寒微,李氏受封,也不过是沾了儿子的光。”她对林噙霜与墨兰向来看不上,虽觉难登大雅之堂,却也未曾刻意搓磨——毕竟沈砚之深得圣宠,王氏也不愿为这点小事树敌。

三日后,诰命送到沈府。墨兰亲手将那卷明黄的诰命展开,上面写着李氏的事迹,虽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恳切。沈砚之望着诰命,对墨兰道:“即刻派人将诰命送回黄河边,亲自交到母亲手上。再备些薄礼,告诉乡亲们,朝廷没忘了咱庄稼人的好母亲。”

墨兰点头,眼眶微红:“母亲见了,定会满心欢喜。”

消息传到黄河边的村落,李氏正坐在院里织布,见官府之人捧着诰命而来,一时怔在原地。待听清缘由,这位一辈子勤劳朴素的农家妇,忍不住用袖口抹了抹眼角,手里的织布梭子却握得更紧了。百姓们都涌到沈家门口,看着那卷诰命,无不感慨:“李婶子这辈子不容易,教出这样的儿子,该受这封诰!”有妇人抹着眼泪:“往后咱教娃,也得像李婶子那样,教他做个好人,做个有用的人。”

沈砚之站在京城的府邸里,仿佛能看见母亲捧着诰命的模样,听见家乡的欢笑声。他知道,仁宗准的不仅是一个“孺人”的封号,更是对天下母亲教诲的尊重,是对“为民之本”的肯定。

夜里,他取出母亲亲手缝制的布包,将那捧黄河土轻轻倒在掌心,对着家乡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身旁的诰命在烛火下泛着光,像母亲温柔的目光,照着他往后的路——这条路,他会带着母亲的教诲,带着百姓的期盼,踏踏实实地走下去,不偏,不斜,如清水般干净,如黄土般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