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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知否之砚之护墨兰 > 第25章 京城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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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京城初见

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沈砚之掀开车帘,视线掠过鳞次栉比的朱门大院,最终落在街角蜷缩的乞丐身上——那老人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窝头,正被两个恶奴推搡着,窝头滚落在泥水洼里,瞬间浸成了黑团。

“停车。”沈砚之低声道。

车夫勒住缰绳,他跳下车,快步走到老人身边,扶起他时,指尖触到的是刺骨的冰凉。“老人家,这京城里……粮价很高?”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滚出泪来:“高啊!一斤米要二十文,比上个月涨了近一倍!家里娃儿三天没沾米星子了,这窝头还是抢来的……”他指着不远处的粮铺,“那些铺子都捂着粮不卖,说要等价钱再涨涨……”

沈砚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粮铺门口挂着“今日无米”的木牌,檐下却堆着几袋鼓鼓囊囊的麻袋,隐约能看见“官仓”字样的封条。他心里一沉,谢过老人,转身往客栈走时,脚步已沉得像灌了铅。

住进客栈,掌柜的端来晚饭,一碗稀粥配着咸菜。沈砚之刚要动筷,就听见邻桌有人争执:“再涨下去,我这豆腐坊也开不下去了!豆子进价翻了番,豆腐却不敢涨价,街坊们都吃不起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西城有户人家,孩子饿急了偷馒头,被打断了腿……”

“官仓不是有粮吗?怎么就不放呢?”

“放?听说那些粮都被官老爷们私下倒卖了,哪轮得到咱们老百姓……”

沈砚之端着粥碗的手微微收紧,粥水晃出了碗沿。他放下碗,转身回了房,反手闩上门。

客栈的油灯昏黄摇曳,映着他清瘦的侧脸。铺开从家乡带来的粗纸,研墨时,他想起临行前墨兰塞给他的那方砚台——“心如明镜”,此刻镜中照见的,是京城里百姓的疾苦,是粮铺后墙那几袋印着“官仓”的粮食,是自己行囊里那份沉甸甸的水利图之外,更急迫的事。

“民以食为天,食不稳,则国不宁。”他提笔写下这句话,笔尖因用力而微微发颤。

他想起在乡野勘察时见过的老农,说“粮仓要像蓄水池,旱时能灌,涝时能排”;想起父亲临终前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此刻这些话在耳边响得厉害,盖过了窗外酒楼的喧嚣。

“官仓分时段放粮”——这念头像道闪电劈进脑海。他猛地直起身,在纸上画出表格:

“寅时放老弱病残,每人限两斤,价十文;辰时放青壮劳力,每人限三斤,价十二文;未时放商户,按铺面大小定量,价十五文……”

笔尖在纸上疾走,墨点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他算着官仓现有存粮,算着每日消耗量,算着不同时段放粮能分流人群,避免哄抢;算着限定价格既能让百姓买得起,又能防止商户囤积——十文是成本价,保民生;十五文略高于成本,防商户倒卖;中间差价由官府补贴,从贪腐官员抄没的家产里支出。

“还要设监督台,让乡绅与百姓代表共掌秤,账册每日公示,谁也别想动手脚。”他又添上几笔,字迹越来越有力,仿佛要将满腔的焦灼都刻进纸里。

鸡叫头遍时,《平粜策》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沈砚之放下笔,才发现指尖已僵硬得弯不起来,砚台里的墨也见了底。窗外泛起鱼肚白,他揉了揉酸涩的眼,将策论仔细折好,塞进怀里,快步出门。

他记得李之仪在京中任职,虽只是个闲职,却为人正直,定能将这份策论递到该看的人手里。找到李府时,门房见他一身布衣,本想拦着,听闻是送“平粜策”的,又看他眼里的红血丝,迟疑着进去通报了。

李之仪接过策论时,见封皮上写着“沈砚之”三个字,想起这是王安石提过的那个年轻学子。展开一看,他原本惺忪的睡眼渐渐睁大,手指在“分时段放粮”“监督公示”几处反复摩挲,最后拍着沈砚之的肩道:“好个‘分时段’!既解了燃眉,又堵了漏洞,老夫这就替你递上去!”

沈砚之望着李之仪匆匆进宫的背影,站在晨光里,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些,又重了些。轻的是,话已说出口;重的是,不知这纸策论,能否真的让街角的老人,明天能买到平价的米。

客栈的粥还温着,他却没了胃口。走到粮铺前,那“今日无米”的木牌依旧挂着,但沈砚之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至少,他为这京城的晨光,添了一点微弱却坚定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