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问画 > 母亲回来了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我步履匆匆,脚下缩地成寸,身形在皇陵外的山林间几个闪烁,便已远离那片沉寂之地。体内力量奔涌不息,带着一丝新生的冰冷与死寂,那是小黑融合碎片后带来的质变。意识海中,那片黑暗领域变得更加深邃、辽阔,小黑的意念沉浮其中,似乎在消化着新得的力量与记忆碎片,暂时陷入了某种沉寂。

“玄珩子……”我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这位亦正亦邪,布局深远的前辈,他留下这近乎养虎为患的封印,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他将小黑打碎分散,如今又似乎间接促成小黑的复苏,这背后的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眼下,或许有个人能提供一些线索,或者至少,能解答我另一个迫切的疑问。

天机阁,观星台。

此地高耸入云,仿佛伸手便可摘星。夜风猎猎,吹动我染血的衣袍。柳演锡阁主须发皆白,身着星纹道袍,正负手立于栏杆旁,仰望着漫天星辰,眉头微蹙,似乎蕴藏着化不开的忧色。

“柳阁主。”我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柳演锡转过身,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随即露出惯常的、带着几分慈和的笑容:“是你啊,这么快就从皇陵出来了?看来此行颇有收获。”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带着一丝探究,显然察觉到了我气息与往日的不同,那是一种内敛却更具威胁性的深沉。

我无心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柳阁主,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近来,你是否察觉天地间的时空裂缝,其气息、稳定性,或者说……给人的感觉,与以往有所不同?”

柳演锡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你果然也察觉到了。不错,近月以来,各地上报的时空波动异常频繁,且裂缝彼端透出的气息,不再仅仅是混乱与虚无,偶尔会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秩序,仿佛某些早已被遗忘的界域正在重新试图连接。天机推演亦是一片混沌,变数大增。此事,老夫已禀明陛下,但……唉,牵扯甚广,非一时能解。”

我的心沉了下去。连天机阁主都确认了异常,这绝非我的错觉。是小黑融合碎片引起的连锁反应?还是某种更大变故的前兆?

“至于皇家的秘闻……”我顿了顿,压下心中因时空异常带来的不安,换了个方向,“除了已知的那些,近几十年,可还有什么是外界不知,却可能至关重要的?尤其是……与已故的婉妃,或者与国师玄珩子道长相关的?”

柳演锡捻着胡须,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皇家秘辛,大多随着当事人逝去而埋入黄土。婉妃之事,你知道的恐怕不比老夫少。至于玄珩子道长……”他脸上露出一丝敬畏与讳莫如深,“那位道长行事,如天马行空,非我等所能揣度。他所涉及之事,即便有些许流传,也真伪难辨,或许……只有陛下和几位早已不理世事的老祖宗才知晓一二了。”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语气随意地补充道:“哦,对了,倒是有一事或许你尚不知情。你母亲,今早已被陛下下旨,从天牢中释出,返回旧府邸荣养了。你归家,应能见到。”

什么?!

我浑身猛地一震,体内的寂灭之力几乎失控般躁动了一瞬,周身空气微微一凝。母亲……被释放了?那个因家族牵连被囚于暗无天日之地的女人?

巨大的冲击让我脑海有瞬间的空白。无数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翻涌而上,那模糊的、带着泪痕与绝望的温柔面容,那冰冷镣铐的触感,那高墙内日渐枯萎的气息……

柳演锡似乎并未在意我的失态,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刹那间,我心中念头飞转。皇帝为何突然释放母亲?是念及旧情?是为了牵制我?还是因为……我近期展现出的“价值”,以及与玄珩子那若有若无的关联?无论如何,这绝非一次简单的恩赦。

我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所有的疑问、对时空异常的探究、对玄珩子的忌惮,此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散。家!母亲!这两个字眼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我的理智。

“多谢阁主相告!”我声音有些干涩,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匆忙拱手,“晚辈尚有要事,先行告退!”

不等柳演锡回应,我身形一晃,已如一道青烟般消失在观星台上,只留下原地微微波动的空间涟漪。

归心似箭!

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无视了皇城的禁空法令(至少是部分无视),身形在高楼殿宇间疾驰,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虚影,直奔记忆中那座早已蒙尘的府邸——镇北侯府。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已立于府门前。

朱漆大门略显斑驳,但门前却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站着两名气息不弱的陌生护卫,显然是新安排的人手。门楣上那块曾被摘下、象征着荣耀与罪责的“镇北侯府”匾额,竟然也重新悬挂了上去,虽略显陈旧,却在月光下泛着沉静的光。

这一切都印证了柳演锡的话。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深吸一口气,我并未通传,直接一步踏出,身形已穿过大门与庭院,出现在内院主宅的门前。

院内古树苍劲,花草似乎也经过简单的打理,透出一丝久违的生机。主屋的窗户透着温暖的烛光,映出一道坐在桌旁的、有些单薄而熟悉的身影。

我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吱呀——

屋内的人似乎被惊动,缓缓抬起头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的妇人,容颜依稀可见当年的清丽,但长年的囚禁生活在她脸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皮肤苍白缺乏血色,眼角唇边带着细密的皱纹,鬓角甚至已有了些许星白。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旧衣,身形消瘦,唯有一双眼睛,在初时的惊愕过后,定定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头发酸——有不敢置信的茫然,有深埋的悲恸,有小心翼翼的探寻,还有一丝……几乎不敢燃起的微光。

她看着我,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哽在胸口,最终,只是艰难地、近乎无声地吐出了那两个陌生又沉重的字眼:

“母亲……”

妇人浑身剧烈一颤,手中的一个旧茶杯“啪”地一声落在铺着软布的地上,没有碎裂,只是滚了几圈。她猛地站起身,身体因激动而微微摇晃,泪水瞬间决堤,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是……是景琰吗?”她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一步步向我走来,脚步虚浮,仿佛踩在云端。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她走近,任由她那冰凉而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那触碰极其轻微,带着一种极致的珍视与害怕眼前一切是幻梦的恐惧。

“是我,母亲。”我闭上眼,感受着那陌生而真切的触感,体内狂暴的寂灭之力在这一刻奇异地平复下来,仿佛被某种更温暖的力量抚慰,“我回来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她哽咽着,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襟。她没有问我这几个月如何过来,没有问我为何突然归来,只是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般抓着我的手臂,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

就在这时,意识海中,小黑的意念波动了一下,从深沉的消化中短暂苏醒。它没有多言,只是传递过一个清晰的信息——它在我与母亲重逢,心神激荡、防御最松懈的刹那,捕捉并解读了母亲逸散出的、最真实无伪的一缕思绪。

那思绪混杂着无尽的母爱、失而复得的狂喜,但底层,却深藏着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恐惧与绝望,以及几个模糊却惊心动魄的词语碎片:

“……他们用我牵制你……”

“……玄珩子的预言……”

“……快走……离开京城……”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温暖的重逢表象之下,冰冷的暗流,已然涌动。母亲的释放,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恩典,而是一个更为精巧、更为恶毒的囚笼。而玄珩子的影子,再次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