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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风生兄弟逢

潘金莲的孕吐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自那日吃了武大郎给的奇异紫果后,她便再无不适,反而精神健旺,胃口大开,脸色红润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小腹虽尚未明显隆起,但武大郎已是小心翼翼,恨不得将她供起来,什么活计都不让沾手,每日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

街坊邻居见武大郎整日眉开眼笑,对娘子呵护备至,潘金莲也愈发娇艳动人,渐渐便有风声传出,说武大娘子怕是有了喜。众人虽背后仍不免嚼些“好汉无好妻”的舌根,但当面却都笑着向武大郎道喜。武大郎一律憨笑着应下,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他每日卖炊饼更起劲了,盘算着要多攒些钱,将来孩子出生,花销大着呢。这日,他挑着担子刚到县前街,便觉气氛不同往日。街上人头攒动,议论纷纷,个个面带兴奋之色。

“听说了吗?景阳冈上那吃人的大虫,被人打死啦!” “真的假的?哪路英雄有这般本事?” “千真万确!县尊老爷都惊动了,正派人去接呢!说是要游街庆贺!” “阿弥陀佛,可算是除了这祸害!往后走夜路可算安心了!”

武大郎听着众人议论,心头猛地一跳!景阳冈!打虎!

是了!是这个时候!武松打虎归来了!

他顿时激动起来,担子也顾不上卖了,挤在人群里,伸长脖子朝着城门口方向张望。心脏砰砰直跳,既有即将见到弟弟的狂喜,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这一世的武二,见到如今的他,见到怀了身孕的嫂嫂,会是如何反应?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城外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前面是开道的衙役,后面跟着一伙惊魂未定、却又与有荣焉的猎户。队伍正中,四个精壮汉子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赫然躺着一只黄底黑纹、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那虎虽已死去,但体型巨大,獠牙外露,模样仍极是骇人。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和赞叹。

而在那死虎旁边,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正昂首阔步而行。他身长八尺以上,胸脯横阔,骨健筋强,穿着一件染了些血污和尘土的青布衫,腰间胡乱系着条搭膊,虽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一身的英豪之气。他面容刚毅,剑眉虎目,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不是武松又是谁!

“好一条壮士!” “真乃英雄也!” “快看!那就是打虎的英雄!”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纷纷朝着武松抛洒鲜花彩带。武松显然有些不习惯这等场面,黝黑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腼腆,但更多的是自豪和昂然。

武大郎看着人群中光芒万丈的弟弟,眼眶瞬间就湿了。是他!是他的武二!活生生的,健健康康的,没有断臂,没有出家,没有经历那些后来的苦难和悲凉!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扁担都快握不住,拼命往前挤,嘶哑着嗓子大喊:“武二!武二!俺在这儿!哥在这儿!”

他的声音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武松正朝着四周欢呼的百姓抱拳示意,目光扫过人群,忽然,他身形猛地一顿,凌厉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人群中那个矮小却拼命挥舞手臂的身影。

那张脸……是哥哥?!

武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离家时,哥哥虽也矮小,但因常年劳累,面色蜡黄,身形佝偻,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愁苦和懦弱。可眼前这人……虽然依旧矮小,但站得笔直,气色红润健康,眼神清亮有神,脸上带着激动狂喜的笑容,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哥哥?!”武松又惊又疑,大吼一声,声若洪钟,竟暂时压过了周围的喧闹。他分开众人,大步流星地冲到武大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虎目中满是难以置信,“真是你?!哥哥,你……你怎地变了模样?”

武大郎一把抓住弟弟粗壮的手臂,触手坚实有力,他眼泪再也止不住,又哭又笑:“是俺!是俺!武二!我的好兄弟!你可回来了!想死哥哥了!”他语无伦次,只是反复摩挲着弟弟的手臂,确认这不是梦。

武松看着哥哥真情流露,心中也是激荡不已。他自幼父母双亡,是哥哥一手将他拉扯大,长兄如父,感情极深。虽惊异于哥哥的变化,但见哥哥身体似乎比以往好得多,精神气色更是天壤之别,也是由衷地高兴。

“哥哥,你怎在此?俺听说……”武松想起之前收到的含糊信件和听闻的“旧案重查”风声,又看看眼前显然过得不错的哥哥,一时有些糊涂。

“回去说!回去哥慢慢跟你说!”武大郎抹着眼泪,脸上笑开了花,“咱回家!你嫂嫂……她也在家等着呢!”他特意加重了“嫂嫂”二字,小心观察着武松的反应。

武松这才想起哥哥已成家,听说娶的还是个貌美的嫂子。他见哥哥提起“嫂嫂”时满脸幸福,不似作伪,便也按下心中好奇,点头道:“好!回家!俺也想见见嫂子!”

兄弟重逢的感人场面引得周围百姓纷纷侧目,议论声中多了几分温情。县衙来的差役见状,也知道这打虎英雄找到了亲人,便笑着让武松先随兄长回家,晚些再去县衙领赏。

武松便辞了众人,帮着武大郎挑起炊饼担子。那沉重的担子在他手里轻若无物。兄弟二人一路说着别后情形,武大郎只含糊说自己得遇良医,调理好了身体,又做了些小生意,日子还过得去,绝口不提丹药空间之事。武松见问不出太多,也不再追问,只要哥哥过得好,他便放心了。

快到紫石街家门时,武大郎心里又紧张起来,再次叮嘱:“武二,你嫂嫂她……她人很好,性子柔顺,如今……如今又有了身孕,你待会儿见了,可莫要吓着她。”

“嫂子有了身孕?”武松又是一惊,随即大为哥哥高兴,“这是大喜事啊!哥哥放心,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岂会吓到嫂子?”他笑着打趣自己,心中却想,哥哥变化如此之大,又娶妻即将有后,看来日子是真过好了,他这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大半。

武大郎推开院门,激动地喊道:“娘子!娘子快出来!你看谁回来了!”

潘金莲正在房中缝制小衣,听得丈夫呼唤,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连忙放下针线走了出来。一到院中,她便看到一个高大威猛、气势逼人的陌生汉子站在丈夫身边,不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武大郎身后缩了缩。

武松也在看潘金莲。只见这妇人果然生得极美,云鬓杏眼,肤光胜雪,尤其那腰身,虽穿着宽松衣裙,仍可看出些许丰腴轮廓,确像是有了身孕的模样。她眼神清澈,带着些许惊怯,却并无轻浮之态,依偎在哥哥身边,倒显得十分般配——若是忽略身高差距的话。

武大郎连忙介绍:“娘子莫怕,这就是俺常跟你提起的俺家兄弟,武松!武二,这就是你嫂嫂。”

潘金莲这才定下神,连忙敛衽行礼,声音轻柔:“原来是叔叔回来了,奴家这厢有礼了。”

武松不敢怠慢,赶紧抱拳还礼,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生怕惊扰了她:“武松见过嫂嫂。冒昧归来,打扰嫂嫂清静了。”

【弹幕:好……好高大的叔叔……】【弹幕:这便是打虎的英雄?果然威风……】【弹幕:大郎竟有这般兄弟……】

武大郎“看”着潘金莲头顶飘过的弹幕,见她只是惊讶于武松的高大威猛,并无其他心思,心下稍安,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快别客套了。武二一路辛苦,快进屋歇歇!娘子,快去沏茶,再把俺早上买的那只鸡炖上!”

潘金莲应了一声,又悄悄抬眼看了武松一眼,这才转身去灶房忙碌。

武松随着哥哥进屋,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屋子,以及哥哥脸上那满足幸福的笑容,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哥哥是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兄弟二人坐下,武大郎这才细细问起武松别后经历,尤其是打虎之事。武松说得简略,但其中惊险处,仍让武大郎听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幸好老天保佑!幸好俺兄弟本事高强!”武大郎拍着胸口,又忍不住落下泪来,“若是你有个好歹,叫哥哥怎么活!”

武松见哥哥如此,心中温暖,笑道:“哥哥莫哭,俺这不是好好的?倒是哥哥,变化如此之大,叫俺差点不敢认了。”

武大郎擦擦眼泪,笑道:“都是托你的福。你回来了,咱家就真的团圆了!往后就在阳谷县安生过日子,可好?”

武松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原本性子躁动,喜好四海为家,但见哥哥安家于此,又即将有后,便也生了安定之心。“哥哥说的是。只是俺这性子,怕是闲不住……”

“闲不住好办!”武大郎立刻道,“县尊老爷赏识你,必定给你差事做。就算没有,咱兄弟俩一起做炊饼生意,也能做大做强!”

武松被哥哥的话逗笑了,心中却是一片暖意。家的感觉,他已经许久未曾体会过了。

当晚,潘金莲使出手艺,做了一桌丰盛饭菜,为武松接风洗尘。饭桌上,武大郎不断给弟弟和娘子夹菜,絮絮叨叨说着对未来的规划,笑声不断。

武松看着哥哥和温顺美丽的嫂嫂,看着这虽小却温馨满满的家,第一次觉得,或许这种平淡安稳的日子,也不错。

只是他未曾注意到,隔壁那扇许久未开的窗户,在王婆休养多日后,今夜悄悄推开了一条缝,一双浑浊的眼睛,正复杂地盯着武家院内那高大英武的身影,以及灯下愈发娇媚的武大娘子,目光闪烁不定。

武松归来,打虎英雄的光环之下,新的波澜,似乎正在暗处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