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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的铁皮贴着皮肤发凉,那片蓝色纤维还搭在腕表上,紫光一跳一跳,像在打摩斯电码。短,短,长——“危险”。我盯着它,没动,呼吸压到最低。三秒后,我用指甲在管壁敲回去:长,短,短——“撤离”。

信号断了。

我继续往前爬,膝盖蹭着锈蚀的接缝,发出细微的刮擦声。维修间侧门虚掩,我从缝隙里翻出去,顺手把螺丝刀插回裤兜。走廊空着,地面上那道淡蓝水痕延伸向远处,节奏规整,每一步间隔0.8秒。老周的拖地声平时不是这个频率。

我低头看表,把缓存里的L7-01日志重新加密一遍,伪装成一段心律失常记录,标记为“无临床意义”。系统爱扫就扫吧,总不能连心跳都管。

行政楼在西区,得穿过教学楼中庭。我贴着墙根走,校服拉链拉到下巴,帽兜遮住半张脸。路过监控探头时,我故意放慢脚步,抬手扶了下眼镜——这动作我在档案室看过三遍,赵培生每次经过都会这么做,像是条件反射。现在,我也成了被监控的对象,得演得像点。

程砚的办公室在三楼尽头,门没锁,但门缝里夹了根铜丝,细得几乎看不见。我脱鞋,用袖口裹住门把,轻轻下压。推门瞬间,“痕迹回溯”能力预载启动,视野边缘闪过几道淡影——书桌边缘、解剖模型的托盘、书法卷轴后方,都有微弱的能量残留。

屋里没人。

“克己复礼”四个字挂在正墙,墨迹干枯,像是几十年没换过。我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办公桌角落的相框上——倒扣着,底部露出一小截白色轮廓。我认得那形状,和我床底铁箱里那张泛黄照片的角度一模一样。那是我出生第三天,母亲抱着我拍的唯一家庭照。后来照片被撕去一半,只剩我,而她那半张脸,据说在程砚的某个标本盒里。

我没碰相框。余光记下位置,转身看向靠墙的解剖台模型。那是老式人体结构教具,关节可动,内脏能拆卸。我伸手拨开胸腔盖板,指尖蹭到一点粉末,凑近闻了闻——不是灰尘,是某种干燥的组织碎屑,带点铁锈味。

就在这时,门开了。

“陈默。”

程砚站在我背后,中山装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手里拎着个保温杯,热气从杯盖缝隙里钻出来。他没看我,先走到书桌前,把杯子放下,动作平稳得像在实验室记录数据。

“你来得比我预期早七分钟。”他说,“通风管的承重上限是六十八公斤,你体重五十九,爬得动,但别指望它能隔音。”

我转身,手自然垂下,没藏表。“系统提示权限异常,我来查源头。”

他坐下,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节奏和我刚才敲铁皮的一模一样。“你用伪造日志触发协议漏洞,这种小把戏,系统早就设了蜜罐。”

我装傻:“什么蜜罐?我只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在‘实验体’名单上。”

他抬眼,左眼正常,右眼镜片后却泛起一丝蓝光,像是微型电路在读取数据。三秒后,光熄了。

“你在测试我。”他说,“用‘逻辑链强化’能力,想抓我说话的漏洞。”

我心头一紧。这能力还没启动,他怎么知道?

“我没用。”

“你用了。”他摘下右眼镜片,慢条不紊地放在桌角,“而且系统已经警告你了,对吧?「检测到因果律武器,记忆清除风险」。”

我僵住。

他右眼眶里嵌着一枚银灰色机械义眼,表面刻着“Σ-7”编号,瞳孔是环形齿轮结构,正缓缓转动,像在对焦。他用手指轻轻抚过义眼边缘,动作近乎温柔。

“我在找逻辑漏洞。”他说,“比如,一个大二学生,为什么能绕过三级防火墙?又比如,你昨天在轨道上量子化消散,今天却在实验室醒来——时间线错了七天,系统没报错,反而给你发了奖励。”

我脑子里嗡了一声。七天?老周也提过这个数。

“你说的奖励,是指‘微表情透视’?”我试探着问。

“不。”他摇头,“是指你还没解锁的能力,已经在你神经接口里预载了。系统不该这么做,除非……它认你为主。”

我下意识摸了下左腕。表壳裂了,紫光还在闪,但频率变了,像是被什么干扰了。

“你母亲死的时候,我在剖她的子宫。”程砚忽然说,“不是为了取样,是想找逻辑漏洞——为什么她的基因链会自发重组?为什么她的脑电波能干扰监控系统?我切开她的时候,她还在笑。”

我喉咙发紧。

“你也在笑。”他盯着我,“每次面对尸体,你都哼《茉莉花》。这不是习惯,是系统植入的锚点旋律。你母亲临终前哼的,也是这首。”

我没否认。这事儿没人知道,连我自己都以为是紧张时的下意识行为。

“所以你是谁?”我问,“你到底是不是人?”

他没回答,反而抬起机械义眼,对准我手腕的电子表。齿轮旋转,瞳孔收缩,发出轻微的“咔”声。

“你表里藏了L7-01的血码影像。”他说,“用心跳波形加密,挺聪明。但你忘了,系统日志会记录所有异常生理波动。你的心跳,从通风管爬出来那一刻就开始不规则,持续了四分三十八秒。”

我后背发凉。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

林晚秋站在门口,手里抱着那本绣彼岸花的笔记本。她没看我,先看向程砚,然后才把目光落在我鼻尖下方一寸的位置——她总这么盯着人说话。

“陈默,”她说,“你的笔记本落在我这儿了。”

我没动。我没借过她笔记本。

她走进来,脚步比平时慢半拍,像是延迟播放的录像。她伸手扯我衣角,幅度很小,但力道不对,像是程序设定的动作。

程砚看着她,机械义眼微微转动。

我借着她扯衣角的瞬间侧身,启动“痕迹回溯”,目标锁定义眼表面反光。视野一闪,残影浮现——那是一张微观切片图,组织纹理熟悉得让我胃部抽搐。那是我母亲的死亡报告,肝组织切片,标注着“逻辑孢子活性残留”。

系统警告弹出:「因果律污染度+5%」。

我强行维持能力,继续捕捉。切片图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段影像——程砚穿着白大褂,站在解剖台前,手里拿着一枚铜钥匙,编号“7”。他把钥匙放进一个铁箱,箱子上刻着“清源计划·变量体标本”。

钥匙……第七把?

我正要深追,林晚秋突然开口:“你心跳又乱了。”

我猛地收力,能力中断。

程砚重新戴上镜片,遮住机械义眼。“你可以走了。”他说,“下次来,记得走正门。通风管不是学生该爬的地方。”

我转身往外走,没看林晚秋。经过她身边时,她指尖擦过我手腕,冰凉。

走廊上,清洁工老秦正弯腰拖地。他哼着《茉莉花》,调子和我平时哼的一模一样,连换气的断点都一致。我放慢脚步,把电子表贴在墙面上三秒,记录震动频率。

数据回传:每步间隔0.8秒,和通风管外的拖地声完全一致。

我快步走过,拐角处停下,撕下表带内层的胶布,露出藏在下面的L7-01血码影像备份。图像清晰,赵培生用血写的摩斯码,三个点,三个划——L7-01。

抬头看向程砚办公室的窗户。

窗帘没动,但镜片反射的光点缓缓移动,轨迹不像静止的反光,倒像一只眼睛,正从缝隙里注视着我。

我攥紧备份,指节发白。

那枚机械义眼,到底看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