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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婴儿哼《茉莉花》的那一刻,脑子里的系统突然卡了一下,像是老式投影仪换片时的停顿。这不对劲——我明明还在焚化炉前,胸口压着燃烧的笔记本纸,程砚的记忆像高压水枪一样往我脑子里灌,可那首歌却从我的记忆底层浮上来,轻得像一根羽毛刮过耳膜。

我猛地睁眼,左眼被机械义眼碎片划出的血线正好滴进瞳孔,视野一片猩红。但就在那一瞬,我启动了“逻辑链强化”。

不是为了推理,是为了拆解眼前这颗眼珠——程砚那只还在转动的湿眼球,和他脸上挂着的机械义眼残骸。系统开始自动建模,把那枚金属眼球拆成三层结构:表层是光学扫描模块,能放大到细胞级,中层嵌着因果律记录器,每一道划痕都对应一次记忆删除,而最底层……是一串密密麻麻的存储阵列,编号从#001到#007,每一个都标注着“陈默-轮回体”。

我差点笑出声。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监控设备,它是个U盘,还是那种老式双接口的,一面type-c一面micro USb,专为兼容人类悲惨命运设计。

“你他妈……”我咬着后槽牙,“你把我自己存你眼里当备份?”

程砚没回答,那只湿眼球突然剧烈震颤,机械义眼的瞳孔开始收缩,像相机光圈关到底,内部齿轮发出熔断的嘶鸣。自毁程序启动了。

我顾不上脸上的血,一把扯下左腕电子表的残片,指尖在金属边缘一划,血立刻涌出来。不是为了煽情,是为了登录。

我把血抹在电子表残片上,反向输入一段底层指令——这是我之前破解系统时偷偷攒的权限碎片,伪装成“观测者协议”的认证请求。系统冷冰冰地“滴”了一声,清除协议暂停了0.8秒。

够了。

我趁机把“逻辑链强化”推到极限,视野里炸开无数数据流,机械义眼的存储阵列开始显形。七段记忆,七次轮回,全被压缩成微小的光点,像被钉在标本墙上的蝴蝶。

可就在这时,林晚秋贴在我掌心的彼岸花纸片开始发暗,冷火熄了一角。封印裂了,程砚的记忆流再度涌来,我眼前闪过自己穿着白大褂给林晚秋注射药剂的画面,手指甚至能感觉到针管的阻力。

“我不是那个我!”我吼出声,顺手把最后一片燃烧的纸屑拍在机械义眼表面。

冷火一触即燃,瞬间压制住内部爆发的逻辑炸弹。那火不烫,反而冰得刺骨,像是从时间尽头借来的寒流。义眼的自毁进程被延缓了三秒。

三秒,够干一票大的。

我正准备把数据导出,通风管突然炸开,沈哑从地下冲上来,左手神经接口直接插进焚化炉的冷却管线。他没说话,右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两道,城市光纤的信号立刻被劫持,临时搭出一条神经网络通道。

“上传!”我吼。

沈哑点头,右手一拧,机械义眼的数据流被强行抽出,顺着他的神经链压缩成量子信号,通过地铁信号塔阵列定向发射——目标:月球背面服务器。

进度条在脑内浮现:10%…30%…50%…

可就在这时,程砚的身体猛地一抽,机械义眼爆发出刺目红光,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最终协议:记忆归零。”

我心头一紧,知道要糟。

“撑住!”我冲沈哑喊,可话音未落,机械义眼“砰”地炸裂,碎片像子弹一样四射。一块直接划过我左眼,视野瞬间黑了一半。

失明的刹那,我本能启动“微表情透视”。

十秒倒计时启动。

程砚的脸在数据爆炸的火光中扭曲,可就在那一瞬,我捕捉到了——他嘴角抽动,不是冷笑,不是得意,是痛。一种深到骨髓的痛,像是看着自己亲手埋葬的孩子从坟里爬出来,又笑着往火坑里跳。

他不是在毁灭我。

他是在……哀悼。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他突然扑了过来。

不是攻击。

是抱。

他一把抱住我,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嵌进他骨头里,嘴唇贴在我耳边,声音轻得像梦呓:

“你剪掉脐带那天,我正在剖开你母亲的子宫找逻辑漏洞。”

我整个人僵住。

这句话我听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他作为反派boSS的标配台词,冷酷、残忍、带着科研狂人的傲慢。可这一次,他的声音在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焚化炉的自动点火程序被触发,底部喷出高温气流,像巨兽张开喉咙。我们脚下的金属板开始塌陷,边缘卷曲发红。

沈哑还在上传数据,进度条停在70%。

“别停!”我冲他吼,可话音未落,程砚抱着我没松手,反而用力一拽,两人一起朝着核心坠落。

下坠的瞬间,我看见他那只湿眼球里,数据流突然倒转,浮现出一排培养舱的画面。每个舱里都有个婴儿,长着我的脸,闭着眼,脐带连着同一根主供管。

而站在操作台前的,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背影瘦削,头发还没全白。

那是他。

年轻时的他。

可他的工牌上,写的不是“程砚”。

是“陈默-001”。

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像是有人把整个宇宙的wi-Fi密码砸在我脸上。

原来不是他杀了我母亲。

是他……在找她。

找那个能孕育“逻辑孢子”的载体,找那个能打破轮回的变量,找那个……能让他不再忘记自己是谁的答案。

可他失败了。

每一次轮回,他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剖开子宫,检查卵子,记录数据,然后删除记忆,再从头来过。

他不是在毁灭觉醒者。

他是在……复活自己。

焚化炉的核心越来越近,热浪把我的校服烤得发硬,头发开始焦卷。程砚的手臂还在收紧,像是要把我塞回那个早已不存在的子宫里。

“你不是观测者。”我贴着他耳朵说,“你是第一个被观测的。”

他没回答。

可就在我们即将坠入火焰的前一秒,他那只湿眼球突然闭了一下。

人类才会眨眼。

机器不会。

我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程砚。

他是……上一个我。

焚化炉的核心舱门在头顶打开,像巨兽的食道,黑得看不见底。沈哑的数据上传戛然而止,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月球信号塔接收到的残片上——编号#001的记忆文件,正在解压。

我的左眼还在流血,右眼却看得清楚。

程砚的嘴角,终于松开了一丝。

不是笑。

是解脱。

我们一同坠入黑暗。

他的手臂,始终没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