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月抛来的透明晶石，晶体掠过残存瘴气时泛起涟漪。
透明晶石内蕴含着精纯的灵力，顺着妙音掌心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温和又迅速地涌入她的体内，轻拂过她的经脉。
“补灵髓？”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妙音轻轻碾碎手中的晶屑，指尖残留的荧光如微弱的星光，照亮了焦土上扭曲盘绕的树根，“破阵的时候还有余力去摸宝，这白骨精捞起东西来倒是顺手得很。”
白若月的腕骨裂缝中闪烁着金芒，修补着被腐毒侵蚀的灵脉。她轻轻哼了一声，回道：“总比某些人放完大招就呕血来得体面些。”
妙音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羞恼，她猛地甩出链刀，链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绞碎了远处正在聚拢的瘴气团。刀刃带起的风里，混合着浓浓的血腥气息。她问道：“咱们是先去杀纪庸，还是先去找尾生果？”
“杀纪庸。”白若月斩钉截铁地说道，手中的藏真剑闪烁着寒光，她将山石旁新生的毒藤一下斩断，“尾生果能解咒的消息，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而且寻找尾生果太耗时辰了。纳界石开启只有一月之期，时间紧迫，容不得浪费。”
妙音的战纹重新攀上手腕，身上的业火却比先前弱了三分，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她皱着眉头问道：“要是这次失手了呢？”
“那便劳烦道友替我收尸。”白若月似笑非笑地说，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决然，“记得用修罗血写——‘此处葬着个不信运的倒霉蛋’。”
妙音不再言语，她用力挥动链刀，劈开了扑来的瘴气鬼面。踩碎脚下的毒藤，补灵髓的灵力在她的经脉中如奔腾的河流般奔涌。她沉吟片刻，说道：“纪庸若是用蓬莱的周天星斗阵……”
“拆了便是。”白若月平静地说，“清虚子给他多少法宝，我便碎多少。”
两人又仔细地调整了半天，这才一路朝着第四重建的界碑方向赶去。
在全力赶路之下，又是一天的时间，二人到达了第四重界。
烈日高悬，将沙丘烙成了金红色。风蚀岩柱在热浪中扭曲变形。
妙音难受地扯开黏在颈间的染血纱布，修罗战纹已经褪至锁骨处，苍白的皮肤被晒得泛起了红晕。她将半块补灵髓抛给白若月，链刀卷起的沙暴遮住了她眼底的暗涌，说道：“两日后，我会去找你。”
白若月用剑尖订住袭来的沙蝎，蝎尾瞬间碎成碎芒。她看着妙音，调侃道：“临行前还要分头行动，道友是怕拖累我？”
“去取件能让纪庸法宝失灵的东西。”妙音抹去唇角的血痂，战纹在烈日下泛起金属冷光，“你若死在纪庸手里，我的线索便断了。”
白若月碾碎补灵髓，灵力顺着骨缝修补腕上的裂痕。她问道：“纳界石中传讯能力有限，你如何寻我？”
妙音拽过她左手，修罗血在掌心烙出焰形印记。“香火神的愿力——”血色焰印渗入皮肤，“逃不过修罗道的追踪。”她甩开手时，沙地上窜起的刺藤被业火焚成了灰烬。
白若月凝视掌心逐渐隐去的血印，眼中有一丝怀念之色，她想起了荧光的猪肉章，不禁说道：“这般手段，倒像凡间猎户给牲口烙的印。修罗道的追踪术，比鬣狗嗅腐肉还要执着。”
“好过孤身往刀山撞。”链刀劈开热浪，妙音的身影在沙暴中逐渐模糊，“清虚子给纪庸护身的东西，其中一样需用玄冰才能破开。”她的声音混在风沙里，“两日后若见不到人，标记消失，我便当你在纪庸剑下化了灰。”
说完，妙音抬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白若月抬脚，朝着与妙音不同的另一方向踏入沙暴。
三百里外，妙音撕开左臂结痂的伤口，血滴坠入沙地凝成罗盘，指针颤动指向西北。
又过了半日，月华倾泻如瀑，将大地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白若月行至沙丘时，忽然有七道铜钱破空袭来，钱眼上缠着朱砂符，符文闪烁着红光。
她广袖翻卷，藏真剑银芒如练，绞碎铜钱，右侧沙地震颤，灰袍修士手持桃木剑跃出，剑尖挑起三道赤火符，赤火符瞬间燃烧起来，发出炽热的火焰。
“道友为何偷袭我？”白若月侧身避过火符，剑锋扫出银弧，月华凝成光幕将余焰压灭。
修士不答，袖中甩出五面杏黄旗。旗落沙地震响，五道岩墙拔地而起，按照五行方位将白若月困在其中。
白若月剑光如电，银芒刺入离位岩墙，石屑崩飞间缺口乍现。
修士暴退十丈，咬破指尖抹过剑身，桃木剑陡然暴涨三丈，劈出九道雷光，雷光如巨龙般在沙地上肆虐。
沙地被雷火击出焦痕，白若月足踏流沙，月华在周身结成光轮。剑锋突进，银芒直取修士咽喉。
修士急捏法诀，身形化作流沙遁走，原地留下半截撕裂的道袍。
十里外岩窟中，修士从龟甲壳中窥见银芒逼近，慌忙甩出十二枚青铜钉。钉入沙地成阵，煞气凝成黑雾虎形扑咬。
白若月剑穗轻摇，月华如潮涌散黑雾，藏真剑穿透岩壁直指修士眉心：“何人指使？”
修士瞳仁骤缩，捏碎怀中玉符。肉身陡然干瘪成皮囊，三缕黑烟从天灵窜出。
白若月剑扫银网，黑烟尖啸着焚灭，沙地上只剩空荡道袍，内襟掉出半张残符——朱砂歪斜画着驱煞纹。
她碾碎符纸，月华涤净沙中煞气。
沙暴平地卷起，风中窜出十数条沙蟒，滚滚沙尘扑咬而来。
白若月足踏流沙，剑光织成银网，沙蟒触之即溃。
修士见势不妙，捏碎遁地玉符，身形没入黄沙。
远处沙丘忽起异动，三具贴符沙傀破土而出，额间朱砂猩红刺目。
剑光如月轮横扫，沙傀头颅滚落时，黄符自燃成灰，余烬中唯留淡淡槐木气。
有了这三具傀儡暂时的阻拦，来人迅速地离开。
白若月又不是什么泥菩萨，无缘无故地被人偷袭，总是要还回去的。
白若月追着那人的气息就去了。那人比较擅长土遁之术，身子一入沙堆后，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的。
白若月看了一眼四周，陡然飞身升空。在半空中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人的形迹，只见那人躲闪灵活，有条不紊地朝某一个方向撤退。
看清楚后，白若月骤然落地。
沙尘暴起的瞬间，白若月剑穗扫过沙地，白若月剑锋刺入沙地，月华顺着沙脉炸开。
五十丈外沙丘轰然塌陷，修士踉跄现身，左肩道袍染血。修士闷哼一声，指尖极速掐诀，桃木剑插地画圈，地面窜出九道土刺封路。
“破！”剑锋劈开土墙，修士已遁出百丈。
“怎么？难不成道友是个天生的哑巴，不能开口说话？”白若月说。
无论白若月说什么，那人就是不回答。只一个劲儿地与白若月交手上几招，然后扭头逃跑。
沙地上痕迹忽深忽浅，绕过三座风蚀岩后，陡然变得笔直如尺，有些刻意了。明显是在刻意地引路。
白若月骤然驻足，月华如水漫过沙丘。前方岩柱群中隐现阵法波动，七根青铜桩按北斗位埋入沙地，桩头悬着的引魂铃无风自响，发出清脆而又诡异的声音。
她转身折返，银芒在沙面拖出虚影，消失在西北方沙暴中。
半里外，修士从龟甲壳中窥见银芒远去，喉头滚动两下，悄然捏碎追息符。沙地窜出三只纸鼠，循着月华残迹尾随而去。
白若月伏在岩柱阴影中。她剑尖轻点沙地，月华凝成细丝没入流沙。当纸鼠踏过埋丝处时，银芒暴起如网，绞碎纸傀，修士袖中控傀符轰然自燃。
“道友跟得辛苦。”她身影如鬼魅浮现，剑锋抵住修士后心，“不如直言来意。”
修士猛然前扑，袖中爆出烟雾。
白若月扫开毒雾，却见对方左臂齐根而断——断口无血，又是一具贴满替身符的稻草傀儡。十里外沙丘背面传来重物坠地声，修士本体踉跄现身，七窍渗出黑血。
白若月踏沙而至，月华锁住其退路。
修士撕开前襟：“灵宝天尊，敕令九幽！”沙地震颤，五具缠着锁魂链的铜尸破土而出。
剑光如月轮横扫，铜尸头颅滚落沙地。修士趁机捏碎保命玉珏，身形炸成漫天纸鸢。
白若月挥剑斩碎大半纸傀，仍有三只漏网的纸鸢朝不同方向疾驰，翅翼上朱砂写的“替”字泛着诡光。
“道友的傀儡替身术能用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