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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甲看了一眼巷子尽头——青雀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知道了。”陶甲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准备一下,趁乱出城。老钟,你……把青雀叫回来,别出了什么岔子。”

“我去吧。”白若月出声。

“也行。”

青雀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里像着了火一样疼,才在一处溪边停下。

她扶着溪边石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北风吹在脸上,吹不散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那几乎将她淹没的羞耻与失落。

她蹲下身,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多年懵懂的情愫,瞬间成了泡影,那份隐秘的、带着卑微的期盼,被碾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他……他是女子?”青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哽咽破碎,带着不敢置信的绝望,“我一直……一直喜欢的……竟然是个女子?”

白若月没有安慰,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她是陶甲。她救了你,给了你安身之所。她带着寨子里的人劫富济贫,庇护流民。她是男是女,改变了她救你、护你的事实吗?改变了她是个值得你敬重、信赖的人的事实吗?”

青雀的哭声渐渐小了,茫然地看着白若月。

“你喜欢的,是那个强大、可靠、给了你和许多人希望的‘陶甲大哥’。这份感情本身没有错,真挚而热烈。”

白若月的语气温和,“只是,她无法回应你想要的男女之情。这不是欺骗,是她的生存之道,也是她的无奈。这乱世,一个女子要撑起一方庇护所,她需要‘陶甲大哥’的身份。”

青雀身体一僵,没有回头,只是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

白若月无声地走到她身边,没有看她,目光也投向潺潺的溪水。

两人之间只剩下溪流的哗哗声。

过了好一会儿,白若月才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看得到水里的鱼吗?”

青雀茫然地摇摇头。

“水里的事,水里知道就够了。”白若月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青雀心上,“流到外面,对谁都没好处。”

青雀猛地抬头看向白若月。

她是在告诉自己——这个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为了陶甲大哥,也为了整个山寨。

巨大的委屈和被托付了沉重秘密的责任感同时涌上青雀心头。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得厉害。

“我……”她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知道了。”

白若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青雀颤抖的肩膀。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青雀感受着肩膀上那只微凉的手,用力吸了吸鼻子。

“擦擦眼泪。”白若月递过一方素帕,“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城门乱了,是离开的机会。”

“白姑娘,”青雀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我……我们回去吧?陶……陶大哥……他们该等急了。”她最终还是用了那个习惯的称呼。

白若月看着她眼中那份强撑起的坚定,点了点头:“嗯。”

老钟正一脸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看到她们回来,明显松了口气:“哎哟,你们跑哪儿去了?急死我了!” 他刮掉胡子后俊朗的脸上满是担忧,目光在青雀明显哭过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疑惑和询问。

青雀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没……没什么,就是刚才被吓到了,出去透透气。”

白若月回去后继续替陶甲打扮着。

门拉开,陶甲走出来。

老钟和青雀的目光瞬间凝固,嘴巴不自觉地张大。

原本平平无奇的面容,眉形被修得纤细柔和,肤色似乎也细腻白皙了许多,脸颊上甚至扑了层淡淡的胭脂红晕,遮掩了那份过于硬朗的气色。

头上松松地挽了个简单的妇人发髻,用一块半旧的蓝布头巾包着,几缕碎发垂落鬓边,平添了几分属于女性的温婉。

算不上美丽,甚至骨架显得有些违和——少有女子生的这般高大。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在守城兵卒拿着粗糙画像比对的匆忙检查中,糊弄过去,并非不可能。

陶甲的目光扫过老钟震惊的脸,最后落在青雀脸上。她的眼神复杂难辨,有被窥破秘密的难堪,有强行伪装的僵硬,更深处,还藏着一丝……对青雀反应的探寻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青雀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一次,她强迫自己迎上那道目光,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

“陶……陶大哥?呃……嫂子?您……您这扮相……可真……真像那么回事儿!”

她磕磕巴巴地夸赞着,试图用这种方式,笨拙地传递出自己会保守秘密的决心。

混乱的城门口,哭喊声、叫骂声、兵卒的呵斥声混杂一片。

陶甲在白若月巧手的修饰下,换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妇人粗布衣裙,头上包了块花布头巾,脸上还抹了些灰土,低眉顺眼地跟在“丈夫”老钟身边,手里牵着那头蔫蔫的老驴——驴背上坐着“生病”的“妹妹”白若月。

青雀自己一人,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混乱是绝佳的掩护。

兵痞与流民的冲突喧嚣中,城门口的盘查果然松懈了许多。

他们在镇子里寻了间不起眼的小客栈休整了一晚。

气氛异常沉默。

青雀低着头,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近地围着陶甲,眼神躲闪。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就早早的回了房间。

陶甲也心知肚明,却无法解释,只能沉默以对。

老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也只能埋头吃饭。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四人再次启程。

当他们从这个小镇的关卡出去时,关卡口几个原本懒洋洋、哈欠连天的守卫,在他们通过后,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其中一人看似随意地走到马厩旁,从笼子里抓出一只灰扑扑的信鸽,将一个小竹筒绑在它腿上,手臂一扬。

“扑棱棱——”

信鸽振翅而起,化作一个小黑点,急速地朝着西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