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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又在军营附近停留了两日。

丁大成处理完最后一批货物交割与消息传递后利用时间,旁观大金军队,

这两日里,丁大成对裘少戎的态度,从最初的表面恭敬,渐渐转为了心底的失望。

他看得清楚。

白若月于大金军队,那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

破邪阵,挽狂澜于既倒,更别说她还坐镇军中,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和保障。

可裘少戎呢?除了表面上的恭敬请安,再无其他实质性的表示。

丁大成曾试探性地,委婉地向裘少戎提议:

“将军,仙子神威,救我三军将士于水火,此等恩德,天高地厚。

如今军中士气如虹,何不借此良机,为仙子塑金身一尊,供于营中或城内显要之处,令将士百姓共拜。

一则酬谢神恩,二则凝聚人心,三则……亦可彰显将军知恩图报、敬奉神明之意?”

话已说得足够明白,甚至暗示了这对裘少戎个人声望的好处。

这提议合情合理,既能表达感激,又能借“神迹”之名稳固军心民心。

可裘少戎闻言,脸上笑容不变,打着官腔:

“丁先生所言甚是。

仙子恩德,末将与全军将士铭感五内。

只是丁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国主意在一统,军中不可拜神。

眼下战事未歇,百废待兴,塑像立祠,劳民伤财,恐非其时。

待天下大定,末将定当奏明朝廷,为仙子请功建祠,光耀千秋!”

一番话滴水不漏,实则全是推脱。

丁大成看在眼里,心里冷笑:

他了解仙子救人只凭本心,何曾求过回报?裘少戎这般过河拆桥、畏首畏尾的做派,实在令人齿冷!

什么劳民伤财?

分明是怕朝廷猜忌,更怕过度宣扬白若月的“神迹”,会削弱他裘少戎作为主帅的权威。

此人格局,不过如此。

与李成安大人相比,差得太远。

既然裘少戎这条路走不通,丁大成就用自己的法子。

他手下的商队伙计,都是走南闯北,消息灵通,擅长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好手。

他不动声色地安排下去,借着商队走街串巷,买卖货物的机会,将“白衣仙子一剑破邪阵,救万民于水火”的事迹,用最朴素,最接地气的语言,添油加醋地传播开去。

尤其重点渲染仙子如何怜悯百姓,如何为破邪阵不惜自身受损。

这点他虽未亲见,但不影响他宣扬。

故事讲得极有技巧,重点突出仙子对普通士兵和百姓的怜悯与拯救,淡化其与大金军队的直接关联。

“你们知道吗?那邪阵多吓人啊,死人爬起来杀人!要不是白衣仙子从天而降,一剑劈了那妖阵,咱们这方圆百里的人,都得被大炎那帮畜生抓去填坑炼尸!”

“是啊是啊!我二舅姥爷家邻居的侄子就在金军里,亲眼所见,仙子为了破阵,脸色煞白,肯定是耗了仙力救咱们呢。”

“听说仙子连名字都不留,救完人就走了,真是活菩萨啊。”

这些带着烟火气的传说,在饱受战乱之苦,渴望神明庇佑的百姓中迅速流传发酵。

虽然军中不拜,民间却悄然兴起了一股小小的风潮。

不少人家,尤其是那些被大金军队攻占的城镇里,一些侥幸逃过兵灾、感念“白衣仙子”恩德的百姓,真的在家中悄悄供奉起了简陋的“白衣仙子”像。

或是用木头雕个模糊的持剑女子轮廓,或是在墙上贴一张写着“白衣仙子神位”的红纸,早晚一炷香,祈求平安。

这些微弱却真切的感念之力,跨越空间,丝丝缕缕地汇聚到白若月身上。

她深居简出,专注于压制伤势,却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来自凡俗的,纯粹的香火愿力。

她看向帐外丁大成商队所在的方向,心中了然,微微颔首。

两日后,白若月与商队启程西行。

临行前,陶甲匆匆赶来送行。

她穿着朴素的军服,平平无奇的脸比之前更冷硬,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戾气和疲惫。

老钟,依然杳无音信。

“仙子……”陶甲对着白若月深深一揖,声音低沉。

白若月看着她,沉默片刻,才开口:

“陶甲,莫要被执念吞噬了本心。别忘了,你此来军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句话,浇在陶甲心头的复仇之火上,她猛地抬头看向白若月,而后垂下眼帘,再次深深一揖。

白若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丁大成的商队,驮着货物,挂着醒目的青州印旗启程。

有了丁大成的精心安排,白若月无需再风餐露宿,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一辆特意为她准备的,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上调息。

那头比白若月还蔫吧的老驴,也被套上了一辆轻便小车,驮着白若月简单的行囊和那盆牡丹跟在队伍里。

一路西行,有了青州印的庇护,果然顺畅许多。

沿途关卡兵卒,看到那面旗帜,大多只是例行检查便痛快放行,省去了许多盘问刁难。

商队经验丰富,路线熟稔,行进速度比白若月独自骑驴快了不少。

这可累坏了那头习惯了慢节奏的老驴。

它吭哧吭哧地拉着小车,明显有些跟不上队伍。

中途休息时,白若月看着它疲惫的大眼睛,心中不忍,便解开了它身上的绳索,拍了拍它的脖子:

“去吧,自己寻个安稳地方,安度余生去吧。”

老驴得了自由,却没有立刻跑开,只是甩了甩尾巴,用大脑袋蹭了蹭白若月的手,然后就在商队附近溜达起来,啃几口路边的枯草,喝几口溪水,等商队重新出发,它又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始终徘徊在白若月左右不远。

白若月看着它,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暖意:“也罢,算你我有缘。跟着吧。”

如此,商队带着一头不离不弃的老驴,一路穿州过府,跋山涉水。

终于在冬末春初、寒意未消的时节,抵达了西行路上一个极其重要的关隘——函谷关。

巍峨的关城矗立在山口,城墙高耸,垛口林立,透着一股铁血的威严。

这里是扼守东西的咽喉要道,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虽非前线,但也戒备森严,气氛肃杀。

关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接受着守关士兵异常严苛的盘查。

丁大成的商队,挂着醒目的青州印旗,也被拦了下来,等待着例行盘查。

丁大成跳下马车,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上前交涉。

白若月坐在马车内,撩开车帘一角,望向那雄浑的关隘。她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守军或关卡上,而是微微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