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嗔看着心腹弟子迅速掐诀,指尖燃起一朵妖异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血色莲花虚影,将他的神念指令以秘法烙印其中,随即那血莲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血线,瞬间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与佛门常用的“卐”字传音符不同。
这是血海禅院最高等级的跨界传讯秘法,速度极快,且极难被拦截。
做完这一切,寂嗔才缓缓收回目光,再次望向大悲寺别院所在的方向,枯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寒。
“慧明……你以为放我走,就能坐收渔利?”
他心中无声冷笑,“天珠……只能是我血海禅院的囊中之物!谁挡路,谁死!”
脱离那片杀戮之地数百里后,白若月心中的不安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
继续以真身和原有气息行动,目标实在太明显。
“妙音,稍等。”白若月忽然停下遁光。
妙音疑惑地看向她。
只见白若月周身气息一阵奇异的波动,骨骼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变化,皮肤变得蜡黄,五官也扭曲调整,变得尖嘴猴腮。
不过眨眼功夫,站在妙音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清冷出尘的白衣女子,而是一个眼神闪烁,带着几分猥琐气的干瘦中年修士——正是之前死在银狼爪下那个倒霉蛋“贾三”的模样。
不仅如此,连她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和细微的神识涟漪,都变得与之前的贾三一般无二,惟妙惟肖。
“还是这样稳妥些。”‘贾三’开口。
妙音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啧,你这手变化倒真是方便。也好。”
她自己也运转秘法,将周身那属于修罗道的凌厉煞气稍稍内敛,看起来更像一个气息稍显冷冽的普通女修,只是腕间那抹若隐若现的红色修罗印无法完全隐藏。
两人继续前行,很快遇到一队低阶修士。
‘贾三’上前,操着那口沙哑的嗓音,赔着笑脸打听附近哪里还有修士聚集的坊市。得到指点后,两人立刻转向。
南瞻部洲不愧是修真文明极其鼎盛的大洲。
一路行来,天空中各色遁光络绎不绝,强大的气息时隐时现。
脱胎境的修士比比皆是,神游境的气息也时常能感知到。
宗门林立,修真家族盘根错节,整体的修行水平远超东胜神州。
她们很快找到了那个规模中等的坊市,缴纳了少许金精入内。
坊市内人头攒动。两人没有过多停留,直接找到一家售卖杂货和典籍的店铺,‘贾三’出面,用几粒米粒大小的金精换了一份最新的,覆盖范围颇广的《南瞻部洲山川地理详图》。
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茶馆角落坐下,要了两杯便宜的清茶。
‘贾三’(白若月)拿着那枚记录着地图信息的玉简,仔细查阅起来。
浩瀚的地理信息涌入识海:巨大的山脉、蜿蜒的河流、标注着各个宗门势力范围的颜色区块、知名的险地禁地、以及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坊市和修士聚集点。
妙音则看似随意地品着茶,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警惕任何可能的窥探。
“情况比想的复杂。”
白若月放下玉简,声音压得极低,用神识与妙音交流:
“按照上面来说,百晓阁只负责消息探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来坊市的百晓阁与血海禅院达成了什么协议,竟可以让血海禅院借势。
不然凭他们本院的势力远在西牛贺州还形势猖狂这一点,早就被人群起而攻之了。”
“百晓阁肯定不能去了。太容易暴露行踪。”
妙音接口道,眼神冰冷:“我们去打听,等于自投罗网。”
“嗯。”白若月点头,“好在南瞻部洲够大,水够浑。除了百晓阁那种宗门式的庞然大物,还有另一种打听消息的渠道。”
她手指在地图玉简上某个不起眼的标记点了点,那标记的形状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雨燕。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风信楼’。”白若月传音道。
“风信楼?”
“对,这上面说是些个散修搞出来的门道。”
“散修搞出来的门道,专门买卖消息?靠谱吗?能知道咒术的事?”妙音微微蹙眉。
“与百晓阁那种可能有高人坐镇、能推演天机的宗门不同。”
白若月解释道:
“风信楼更像一个地下的消息集市,没有固定背景,成员鱼龙混杂,多是本地的散修或者某些组织的边缘人物。
他们靠贩卖各种道听途说、隐秘传闻甚至是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为生。
真假需要自行判断,但有时候,反而能听到一些在正规渠道被封锁或忽略的风声。”
她顿了顿,补充道:
“最重要的是,他们认钱不认人,只认金精。
而且流动性大,难以追踪。
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有可能买到想要的消息。对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或许比百晓阁更合适,至少更隐蔽。”
妙音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听着倒有点意思。怎么找到他们?”
“地图上这个雨燕标记的茶馆、酒肆或者当铺,通常就是风信楼暗中运作的联络点。”
白若月指了指刚才那个标记所在的大致区域,“我们需要找个最近的点,用金精开道,用他们的规矩,发出我们的询问——重点是寻找解除诡异阴毒咒术的方法或高人,代价好商量。”
‘贾三’站起身,丢下几粒小金精:“走吧,去找那只‘雨燕’。”
两人不再犹豫,根据之前购买的地图玉简指引,直接朝着这座坊市内一处并不起眼的区域飞去。
风信楼并非一座楼,而是一片占据了几条街区的特殊区域。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店铺,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风格迥异、或高或低的石屋、木楼,甚至还有悬浮离地数尺的奇异阁楼。
每栋建筑门口都悬挂着不同的标识:有的是一枚滴溜溜旋转的八卦镜,有的是一枚狰狞的兽首,有的则简单到只有一串无人识得的古老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