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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后,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却对我露齿一笑,说:

‘兄台醒了?在下林长苏,路见不平,总不能见死不救。’”

齐无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当时未曾察觉,如今回想却痛彻心扉的温暖:

“那时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赤诚之人?”

“后来,我们一同游历。

发现他对我用的咒术颇感兴趣。

我就带着他,跋山涉水,找到了恩师所在的山谷。

恩师起初并不愿再收徒,是长苏他……在山谷外跪了整整九九八十一日,言辞恳切,说愿与我一同侍奉师父,弘扬咒术正道……最终打动了恩师。

那段日子,是我最快活的时光。”

齐无咎的语气柔和了些许:

“他天赋极高,一点就透,举一反三。

我稍显愚钝,他便常常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拉我到后山,将他白日里领悟的关窍细细讲给我听,毫无保留。

我们一同研习咒文,一同试验新咒,失败了便互相打趣,成功了便击掌庆贺……当真如同胞兄弟一般。

有一次,我为炼制一种极凶险的‘噬心咒’,不慎引动咒力反噬,心脉几乎瞬间枯竭。

是他,毫不犹豫地动用了一种师父严令禁止使用的‘换命秘咒’,将他自身大半生机强行渡给我,自己却险些油尽灯枯,昏睡了半年之久才缓过来。

师父气得将他重重责罚,他却笑着对我说:‘师兄无事便好。’”

齐无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那双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要涌出,却终究只是干涩地眨了眨。

“还有一次,我们外出游历,误入一处上古战场遗迹,被其中残留的战魂怨念围攻。

他为了护我突围,主动引开了最强大的几只主魂,最终……我找到他时,他浑身是血,胸口被一道怨念矛刺穿,气息全无,冰冷地躺在一片废墟之中……

身旁,还散落着几块他为我挡咒而破碎的本命法器碎片……

那一刻……我觉得天都塌了。”

齐无咎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我背着他的‘尸身’,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师门。

师父见此,亦是老泪纵横,长叹天妒英才。

我们将他‘安葬’在后山他最喜欢的一片紫竹林里……我在他坟前枯坐了整整一年,修为几乎荒废。

是师父骂醒了我,说修道之人,生死有命,让我继承他的衣钵,才不负他舍命相护之情。

自那以后,我性情更加孤僻,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咒术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他为救我而‘死’。

我继承了他的那份‘遗志’,疯狂精进,凭借几分天赋和不要命的钻研,终于在南瞻部洲的咒术一道闯出了些名头,得了个‘鬼手仙咒’的诨号。

后来师父云游不知所踪。

我这边求上门的人更多了,三教九流,恩怨情仇……

我那时沉浸在力量提升和被人需求的虚幻中,又仗着咒术诡异,出手便少留情面,结下的仇怨自然越来越多。

“起初,我并未在意。

咒术师本就遭人忌惮,有几个仇家再正常不过。但慢慢地,我觉出不对了。”

齐无咎的语气逐渐变得森冷:

“那些找上门来的仇家,口口声声说我咒杀了他们的至亲,展示出的咒术痕迹,确实与我的手法极其相似,阴狠诡谲,如出一辙。但……”

他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窝仿佛能喷出火来:

“但我齐无咎行事,虽亦正亦邪,却从不屑于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妇孺下手。

尤其有几桩……那咒力中蕴含的阴寒邪戾之气,以及几种核心咒引,分明需要东胜神州特有的‘蚀魂草’和‘阴煞石’才能炼制!

南瞻部洲根本寻不到。

我意识到有人冒充我,用阴毒下作的手段四处结仇,然后把黑锅扣在我头上。

我开始暗中调查,越是深入,越是心惊,那些被冒充种下的恶咒,时间跨度极大,手法娴熟老辣,对我的一切习惯、弱点都了如指掌。

等我终于将线索一点点拼凑起来,怀疑的矛头指向那个早已‘死去’的人时,已经太晚了。”

齐无咎的声音充满了自嘲和绝望:

“我的仇家已经遍布小半个南瞻部洲,其中不乏大宗门的弟子亲眷。

最后一次,我在为一位友人解咒时,被早已埋伏好的多名强敌围困。

‘渭水赵家’满门七十三口,一夜之间全部中咒,浑身长满脓疮,哀嚎三日而亡。

现场留下的咒力痕迹,所有人都指认是我齐无咎的‘腐髓咒。

我百口莫辩,那一战,我杀得浑身是血,筋断骨折,最后靠着燃烧本命咒源才侥幸逃脱,却永远失去了这双眼睛,一身修为也几乎被打落境界。”

他摸了摸空洞的眼窝,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不甘心,用最后积蓄的一半金精,求到百晓阁一位即将坐化的老卦师门前,求他拼着魂飞魄散为我卜算真相……”

齐无咎的声音颤抖起来:

“结果……哈哈哈……结果就是,‘林长苏’未死!除了来自东胜神州这一点是真的,其余的,连名字都是假的。

他接近我,与我称兄道弟,救我性命,甚至‘为我而死’……

一切都只是为了偷师学艺,甚至,因为我与他同出一门,会的大都相像,他就四处栽赃嫁祸,想借别人的手把我也杀了。”

“我几次循着微弱的线索追杀过去,想要清理门户,报仇雪恨。

可他比我更狠,更毒,更狡猾!

每次都利用我对他的了解设下陷阱,甚至连面都不用出,就让我伤上加伤,心魔深种,修为至今停滞在通玄初期,再难寸进!

哈哈哈……可笑我齐无咎,自负咒术无双,却像个傻子一样,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最终落得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这市井之中,靠着这点摆摊的营生苟延残喘。”

说到这里,齐无咎猛地抬起头,那空洞的眼窝仿佛要喷出火来:

“现在想来,那一次次‘救命’,那一次次‘挡灾’,那一次次‘身亡’。

恐怕全都是算计!全都是他娘的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