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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一次差点被大梦天书反噬成疯子、又惊觉石珠能吞噬并模拟污染源的悚然事件,已过去整整数日。这几天顾风像一头被逼至绝境的孤狼,沉默而疯狂地将所有时间砸在了两件事上:榨取每一丝力量恢复神魂与肉身;以及,近乎偏执地反复打磨、锤炼他那刚刚领悟的“幻梦编织”能力。

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精神撕裂般的痛楚与星辰灵力濒临枯竭的空虚。山谷角落,几丛被用来充当“实验对象”的灌木丛,此刻凄惨无比。其中一丛上歪歪扭扭地“挂”着一颗鸽蛋大小、半虚半实的青色果子(幻境),色泽浑浊,边缘像被顽童啃过般参差不齐,散发着一股酸涩腐败的劣质气味—这便是顾风耗尽半身灵力与两日苦熬才弄出的“果子”,丑得连野猴都不想多看一眼。旁边更倒霉的一丛灌木直接被星辰之力失控炸开时轰碎了大半,残枝断叶混着泥土,无声控诉着某种非人的虐待。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连最低阶的凝露丹所需的“玉霖果”都幻化不出像样的轮廓。

“哟?顾大少爷改行当炼狱景观艺术家了?专攻‘死狗与破草烂泥风格’?很有前途嘛!”老魔那欠抽到极致的声音准时在顾风意识枯竭的临界点上响起,“就您这手‘化实为虚、化虚为屎’的惊天绝技,开个坑蒙拐骗的杂货铺都绰绰有余了!保证三天饿死九回!”

顾风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换做旁人,经历这般枯耗与羞辱,恐怕早已心浮气躁。但他眼底那簇火焰,反而在嘲讽的冰水中燃得更为沉静幽深。这几日的苦功并非全无收获—每次精神濒临耗尽时,在无边疲惫的空虚底部,仿佛总有一丝无法言喻的、源于神帝本质的掌控感在悄然生长,如同磐石之下的暗河,无声拓展疆域。

更重要的是…

顾风目光扫过山谷尽头。那里,几株普通的星荧草在夜风里摇曳,草叶脉络在月光下流转着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的淡银星光。他的瞳孔深处,冰冷的神帝意志核心似乎被牵引着,微微泛起波澜。并非幻术,那是《九天星辰诀》引动天地间自然星力在细微生命体内的真实映照轨迹。

“不够快…”一个冰冷到近乎漠然的念头在他心底回荡。凝元境中阶修为,在神陨古巢将临的残酷洪流面前,弱如蝼蚁!“必须…更快!”

被逼到悬崖尽头的绝境感混合着神帝不容妥协的意志,终于将顾风的目光逼退,重新投向那个刚刚给他带来巨大阴影与隐秘提示的存在—沉寂于丹田之上、那页残缺古卷《大梦天书》。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夜色彻底吞噬了峡谷最后一丝微光。顾风闭目,气息调整到一种近乎虚无的极静状态。这一次,并非凝聚精神丝线试图“编织”幻境外物。

而是以意念为船,以那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联系为锚点,神魂小心翼翼地沉入那一片曾差点击溃他心神的—混沌迷雾空间!

嗡—

熟悉的粘稠阻力传来,冰冷、混乱、带着无数破碎意念的回响试图撕裂他的感知。但这一次顾风有了准备。神帝意志如定海神针,稳稳镇守核心。“定梦诀”的感悟虽然生涩,却如同一层坚韧的薄膜,将外界混沌的侵蚀削弱大半。他并未尝试探索或对抗这片空间的无垠混沌,目标明确无比—只是寻找一丝能承载他运行的“平静水域”。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神魂之力即将再次枯竭之际,顾风感觉到周身的混沌气流似乎…微微变“轻”了一些。如同沉入极深的水底,在某个微妙的层面,水流压力似乎恒定下来。眼前依旧是无穷无尽的迷雾翻滚,无数破碎的梦境碎片沉浮其间,但与外界那种狂暴冲击相比,此处的压力更像一种黏稠但相对稳定的“介质”。成了!浅层睡眠空间!

顾风心中一定,不再犹豫。意念沉入识海深处那片烙印着《九天星辰诀》的神纹之中,尝试在这片心神维度的奇特空间内,按现实的方式引导功法运转,沟通星辰,引星力入体!

刹那间!轰!沉寂的意识空间仿佛被亿万星光同时引爆!

与外界世界感应星辰时那份艰涩、凝滞、如同隔着厚重毛玻璃的模糊感截然不同!在这片大梦天书笼罩下的混沌浅层空间中,当他意念触及九天星辰的刹那,无垠宇宙的冰冷、深邃、浩瀚仿佛直接撕破了一切空间的束缚,亿万星辰璀璨到刺目的光芒瞬间塞满了他的整个感知!

无数星辰彼此牵引、旋转、坍缩、爆发…构成了一幅幅远比现实感知中清晰千倍万倍的动态星图!星辰运行的轨迹不再是死板冰冷的线条,而是蕴含着磅礴无匹力量法则的生命脉动!

三垣四象,诸天列宿!天帝居紫微,四象镇寰宇!过去只能在神帝记忆中作为冰冷知识存储的星图奥义,此刻不再是需要苦苦感悟推演的符号!星轨运行的轨迹本身如同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烙印着亘古法则的金色光纹,咆哮着、轰鸣着、活生生地涌入顾风的意识核心!

轰!轰!轰!

仿佛有一道道无形的星河闸门在他体内轰然洞开!外界投射而下的微薄月华和星辉,在此刻透过山谷缝隙涌入顾风体内时,速度陡然激增了数倍不止!然而这并非结束!更让顾风心神剧震的是,他的意念无需再艰难地尝试“捕捉”外界虚空中逸散游离的星辰能量!就在这混沌梦境空间内,随着他意念对那清晰到恐怖的星辰轨迹模拟运转,《九天星辰诀》功法神纹轰鸣震荡,无数细如尘埃、却精纯无比的点状“星光”,竟源源不断地从周遭翻涌的混沌迷雾深处汇聚而来!

现实是死板的河道,水流缓滞。梦境却是狂暴的汪洋,能量汹涌!

“梦中…悟道?!”

顾风心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机缘撞得几乎失守!现实与梦境的巨大差异几乎形成了认知冲击!这大梦天书残破不堪,内部空间更是步步杀机,却在此刻向他敞开了通往无尽星辰法则深渊的捷径大门!这几乎违背了修炼的常理!这是什么样的逆天之能?!

他强行压下狂喜带来的震颤,瞬间收敛所有激动情绪,所有意志前所未有的凝聚!如同饥饿的旅人扑向盛宴,又如饥渴的海绵投入洪流!在这片混沌稳定的浅层空间,他整个心神彻底敞开,贪婪无比地、毫无保留地投入到对那清晰呈现的诸天星图运转奥义的感悟与模拟中去!现实中的变化直接印证着梦境的奇迹。

盘坐于青石上的顾风身躯微微颤抖起来。这一次并非损伤的痛苦,而是经脉承受不住骤然数倍涌入的狂暴星力而发出的呻吟哀鸣!原本在神帝意志主导下运转略显滞涩的《九天星辰诀》,此刻流畅得如同大河奔腾!功法运转一周天所需的时间,比平日里缩短了何止数倍!凝元境中阶初期原本略有虚浮的境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滚滚涌入的精纯星辰灵力夯实、推进、巩固!

嗡—!

骤然!正沉浸在星力法则感悟狂潮中、几乎物我两忘的顾风心头猛地一悸!一种毫无来由、冰冷到骨髓的警兆如同毒刺扎入灵魂!

他“看”到—那意识感知中清晰无比、正被他疯狂感悟的紫微垣核心区域一道星辰轨迹,毫无征兆地…极度怪异地…扭曲了?!

如同一条亘古不变的璀璨天河中央,某一段水流突兀地打了一个违背所有物理法则与大道规律的死结!运行轨迹瞬间偏移到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这扭曲并非视觉模糊,而是源于法则层面的混乱!清晰是清晰,但却清晰的疯魔!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如同瘟疫般在璀璨壮美的星图各处突兀闪现、扩散!整个宇宙星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带着极致恶念的大手随意涂抹!无数星辰运行的轨迹开始互相交缠、逆转、断裂…原本蕴含着大道至理的星图瞬间变得混乱狰狞,充满了毁灭性的悖谬感!

“吼!”现实中的顾风猛地睁开双眼,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尖针在他脑海中疯狂搅动!强行从那种高效悟道状态中断裂带来的反噬远比肉身受伤更恐怖!

与此同时,他体内原本如同大河奔腾般流畅运转的《九天星辰诀》灵力瞬间失控暴走!如同脱缰的毁灭龙群,在已经脆弱不堪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刺骨的剧痛席卷全身!

噗—!数股血箭从他口鼻、甚至眼耳毛孔中激射而出!“小子!”老魔惊急的声音炸响,这一次他没了往日的懒散,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这破书里的东西真敢往外端啊!”他显然也感受到了顾风意识深处那瞬间降临的诡异扭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