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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策显然是对沈照十分重视,竟破格将他安排在自己的下首位置,快到开席的时辰,刚刚已有一面之缘的三皇子坐到了沈照的左手边。

“小沈县令,在下虞熙,久闻大名”,三皇子微笑着开口打了招呼。

“下官给三殿下请安”

“小沈县令在定远发布的政令极具前瞻性,可当得起一句人中豪杰,只是这种种举措若想推而广之,却是不易”

“请殿下指教”,沈照其实也明白,定远城远离权力中心,他推行的多项利民措施都会损害贵族利益,就连他本人的存在,都是对这个封建男权社会的一种挑衅。在达官贵人云集的云中城,只怕是难以实施。

虞熙想必看出沈照颖悟绝伦,必然是思索过这些事,于是笑而不语。他只是提醒对方,这场宴席怕是不好应对。

“参见大王!”

身躯凛凛,充满王族高贵气度的虞策甫一进殿,王公贵族以及众臣纷纷行礼。

“众爱卿入席吧!”待虞策入座,这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

“今日在朝堂上没来得及细观沈县令,现在终于有机会细细端详,却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哥儿。王兄,这小子也配坐在这大殿之上?”

刁难竟来得如此之快,说话者正是坐在沈照对面身材魁梧,面目凶恶的中年男子。

「宿主,这个坏蛋是虞策的亲兄弟,宁王虞复,也是被虞策亲封、掌管虎符的护国大将军,我们好像惹不起」

「他这样说我,岂不是在下大王的面子,看来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宁王莫要以貌取人,沈县令虽年少,却是身怀奇才”,对于这个任性弟弟,不知虞策心中作何想法,面上是丝毫不显。

“哦?来自穷乡僻壤之人,能有什么不得了的见识,我可不耐烦听那些个叽叽歪歪的屁话”,这位身居高位的大将军,一向看不起文官,更何况是区区县令。

此言一出,在场的王公贵族又看轻了沈照几分。虞策眼看着大家被宁王带动地窃窃私语,正准备再次出口解围,沈照却先行回应道,“王爷,是非之所在,不可以贵贱尊卑论也。”

“一派胡言,乡野之人怎能比得过从小受到贵族教养的子弟?那按照你所推行的思想,通过考核来去选拔平头百姓做官,那本应世袭官位的贵族该当如何?”

“术业有专攻,几乎可以说所有贵族在琴棋书画方面的水平都远超于所有平民,可对于治理基层这件事,自小身居上位的贵族子弟不一定会有平民百姓更有经验”

沈照不卑不亢地回应着宁王的质疑,作为被虞策邀请来宴席的人,他现在代表的是虞策的立场,直把宁王怼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哈哈哈!术业有专攻,这话不错!毕竟事实摆在面前,沈县令做的确实远胜于卢大人的儿子”,看见弟弟吃瘪,虞策朗声大笑。

几人的交锋在场各位尽收眼底,如今宁王不再发难,其余人再对沈照有意见也不敢宣之于口。

酒席过半,歌舞正兴,卢太尉因着儿子卢怀仁的事儿本身就在云中城很是抬不起头一阵子,如今旧事重提,他对沈照的厌恶趁着酒意又涌上心头。

“启禀大王,这酒只一杯接一杯的喝甚是没意思,不若行飞花令,各位后生每人作首带有‘酒’字的诗,如何?”

卢太尉心想,这沈照是为粗鄙之家的庶子,即便在吏治之上是有些小聪明,可这作诗乃大雅之事,必得当场丢人现眼。

“沈爱卿,于作诗一道可有了解啊?”

全场的眼光再次集中于沈照身上,虞策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但此时他即便否认回避了这件事,之前经营的形象也会毁于一旦。

“略有了解,但毕竟比不得各位殿下公子,如若出丑可要各位多多担待”

「宿主,你真的会作诗吗」,在08心中,它家宿主可是和琴棋书画等雅事毫不相关的。

「不会,但我脑子里可是有中华上下五千年,还能怕他们?」

“好!那就从沈爱卿先开始吧!我可是拭目以待了”,虞策虽说对他的水平不抱什么希望,但对于他能作出什么诗兴致勃勃。

看着面前的朱弦、玉管,桌上的香橙、金橘,沈照瞬间就想到了那首流传千古的作品。

“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好!好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沈爱卿不愧是与民同忧的好官,当得起定远城民的爱戴”

听惯了金章玉句、华丽诗词,乍然听到下层人民的苦难,在场的王公贵族听出自己被暗讽,却没有理由发作,只得面面相觑,恨卢太尉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熙儿,你平日里最爱诗书,沈爱卿这首诗如何啊”

“回父王,这首诗形式上对仗押韵、极富韵律,内容上洞察现实、稷思天下,实乃上乘佳作,今日的飞花令,儿臣便不献丑了罢”

“哈哈哈哈好,难得看你在这种事情上认输地如此之快”

三殿下往常在这种场合最是游刃有余,而今却直接认输,接下来更是没人敢应,本是为沈照出丑而提出的飞花令竟以沈照再次大放异彩而结束。

“父王,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此时出声的是坐在虞熙对面的一个清瘦少年,虽然身形单薄,但容貌确是一等一的灵秀,想必这位就是四皇子虞邈了。

“邈邈什么时候也会和父王客气了,但说无妨!”

看来08说的不错,这父慈子孝的氛围,四皇子确实是虞策最喜爱的儿子无疑了。如今剩下太子还未见过,人也至今不曾出现,沈照心中的那个猜测,已经越发笃定。

“儿臣一见到沈县令,就有种相见恨晚之感,刚刚见识了沈县令的一番才情,更是倾心,恳请父王赐婚于我二人”

沈照没想到,四皇子竟然会来这一出。虽说此时他对自己面露痴迷,仿若情根深种,可那双眸子中却万分冷静,而且自己刚进殿时,这人可是没多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