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下）：炼制“化毒丹” 君臣佐使论丹道
下篇
殿外那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寂静的夜晚，瞬间打破了炼丹前的肃穆氛围。宇晨浩手中引火的法诀微微一顿，眼中寒芒乍现即隐。他听得出来，那是赵癸的声音。
张景明院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转身面向殿外，只见以赵癸为首，七八位身着太医官袍、神色各异的中年或老者，正站在禁军侍卫组成的防线之外。这些人，大多是太医院内资历较老、观念保守，或与赵癸关系密切之辈。
“赵太医，此言何意？”张景明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宇太医奉旨炼丹，救治陛下，所需药材皆按律调用，何来‘见不得人’之说？至于炼丹过程，乃医者独门之秘，岂有强行观摩之理？尔等在此喧哗，惊扰炼丹，该当何罪！”
赵癸显然有备而来，并未被张景明的气势吓倒，他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院使大人息怒。下官岂敢惊扰陛下救治？只是心中确有疑虑，不吐不快。宇太医年轻有为，医术通神，我等自是佩服。然而，此次调用‘赤阳金莲’、‘万年石钟乳’等国之重宝，价值连城，若是炼丹过程中稍有差池，损耗了宝药事小，若是炼出的丹药……嗯，效果未明，甚至与陛下龙体有碍，那这责任，谁来承担？”
他话语看似关切，实则字字诛心，将“浪费国宝”和“丹药风险”两顶大帽子扣了下来。他身后几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院使大人，并非我等不信宇太医，只是此事关系陛下安危，社稷根本，谨慎些总没错。”
“太医院百年规矩，凡动用顶级药材炼制重要丹药，需有三位以上院判共同监督见证，以防……嗯，以防万一嘛。”
“若能公开炼丹，让我等一同参详，集思广益，或许对宇太医也有所裨益呢？”
这些人七嘴八舌，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就是要逼迫宇晨浩公开炼丹过程，要么是想偷师，要么是想寻找错处攻讦，最不济，也能干扰其心神，增加炼丹失败的几率。
张景明气得胡须直抖，正要厉声呵斥，却听身后“吱呀”一声，偏殿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宇晨浩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他并未穿着太医官袍，而是一身简洁的青色便服，更显得身姿挺拔，气度从容。他目光扫过赵癸等人，最后落在张景明身上，微微颔首，示意他稍安勿躁。
“诸位同僚的担忧，下官理解。”宇晨浩开口，声音清朗，不卑不亢，“陛下龙体安危，确系重于泰山，谨慎行事，理所应当。”
赵癸等人没想到宇晨浩会如此“好说话”，都是一愣。
宇晨浩继续道：“至于公开炼丹过程……并非不可。”
此言一出，连张景明都惊讶地看向他。赵癸等人更是面露喜色。
“然而，”宇晨浩话锋一转，“丹道一途，深奥繁复，尤重心神专一。若诸位只是在外围观摩，七嘴八舌，品头论足，恐怕非但无益，反而会干扰下官心神，若因此导致炼丹失败，浪费陛下救命宝药，这责任……又该由谁来负？”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责任”二字轻轻巧巧地抛了回去。
赵癸脸色一僵，强笑道：“宇太医说笑了，我等自是知晓规矩，只静观，绝不打扰。”
“静观？”宇晨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若只是静观，与闭门炼丹有何区别？又如何体现‘集思广益’？既然诸位同僚对下官的丹方如此好奇，对‘君臣佐使’之理如此关切，那不如下官便与诸位，在这殿外，先论一论这‘化毒丹’的丹理，如何？”
公开论道？！
这比公开炼丹更让人意想不到！炼丹过程或许还能遮掩一些关键手法，但这丹方构思、药理搭配，乃是医者核心机密，岂能轻易示人？
赵癸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宇晨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宇晨浩却不给他们反应时间，朗声道：“众所周知，丹道之基，在于‘君臣佐使’。下官这‘化毒丹’，便是据此理而构。君药，赤阳金莲，取其纯阳之火，熔蚀阴邪，是为定鼎之君！敢问赵太医，若由你来构方，面对陛下体内那至阴至寒之邪毒，当以何物为君？”
他竟主动抛出问题，考校起赵癸来！
赵癸被问得措手不及，他虽觊觎丹药，但自身丹道水平有限，哪能瞬间想出能与“赤阳金莲”媲美的君药？支吾片刻，才勉强道：“或……或以百年朱砂，辅以……”
“朱砂？”宇晨浩微微摇头，“朱砂重镇，然其性沉滞，且有微毒，用于安神尚可，用于化解此等活性邪毒，恐力有未逮，反受其制。看来赵太医于‘君药’之选，见解与下官略有不同。”
他语气平和，却字字如刀，点出赵癸的不足。不等赵癸反驳，他又看向另一位以药材辨识闻名的老太医：“王太医，您精研本草，请问，若以赤阳金莲为君，其性烈如火，需佐药调和，您认为，‘冰心雪玉髓’与‘千年寒冰露’，孰优孰劣？”
那王太医被点名，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道：“自然是冰心雪玉髓更佳！千年寒冰露虽也性寒，但其质稀薄，调和之力远不如玉髓凝练厚重，且玉髓更具滋养之效……”
“王太医高见！”宇晨浩抚掌称赞，“正是此理！佐药之用，在于制约与协同，非一味寒凉即可。此乃‘佐’之道也。”
他接着又连续向另外几人发问，或问臣药之固本，或问使药之引经，所问皆切中丹道要害，且每每能在对方回答后，或赞同引申，或委婉指正，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他不仅阐述自己的“化毒丹”构方思路，更将“君臣佐使”的深层次道理，融入这一问一答之中，深入浅出，听得周围一些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中立太医和侍卫都若有所思，暗暗点头。
赵癸等人本想刁难，却反而被宇晨浩牵着鼻子，成了他公开讲授丹道的“陪衬”。他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那点丹道知识在宇晨浩面前，显得如此浅薄和漏洞百出！宇晨浩对药性的理解，对君臣佐使搭配的把握，已然达到了炉火纯青、圆融如意之境！
这哪里是论道？这分明是宇晨浩一人的丹道展示舞台！
张景明站在一旁，看着宇晨浩在众人环伺下从容不迫、挥洒自如的模样，老怀大慰，捋着胡须，眼中满是笑意。此子，已具宗师气度！
一番“论道”下来，赵癸等人已是哑口无言，气势全无。他们本想干扰宇晨浩，却反而助长了他的声威，让自己等人沦为了笑柄。
宇晨浩见时机已到，便对众人拱了拱手，淡然道：“丹理已明，若诸位同僚再无异议，下官便要继续炼丹了。陛下，还在等着丹药救命。”
说罢，他不再理会面色难看的赵癸等人，转身，从容地走回偏殿，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将一切喧嚣与质疑，都隔绝在外。
殿外，月华如水，一片寂静。唯有那隐约的地火涌动声和药香，预示着殿内，一场关乎重大的炼丹，即将开始。
赵癸看着那紧闭的殿门，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紧。
宇晨浩……咱们走着瞧！
而殿内的宇晨浩，已然摒除所有杂念，心神彻底沉入眼前的丹鼎与药材之中。
“化毒丹”，开炼！
（下章完）
---
免责声明： 本故事纯属虚构，其中所有公开论道、丹理辩驳及人物交锋均为艺术创作，无现实对应。文中关于“君臣佐使”的论述为基于中医理论的文学化拓展和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