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禾的话,像一道惊雷,让顾云泽愣在当场。
“房……房子?”
他有些结巴地重复道,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震惊。
买洗衣机,买电视机,他都能理解,那是为了提高生活品质,为了气王秀莲。
可买房子……
在这个年代,私产房屋几乎绝迹,买卖更是天方夜谭。
“老婆,这……这怎么可能?”顾云泽压低声音,眉头微蹙,
“房子都是单位按级别分配的,根本不允许私人买卖。”
苏月禾转过身,好整以暇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午后的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强大又耀眼。
“谁说要买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如同即将狩猎的兽王。
“我要让他们,求着我们,心甘情愿地,给我们分一套。”
顾云泽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深邃眼眸,大脑在宕机一秒后,开始飞速运转。
求着……心甘情愿……分一套?
一个疯狂却又无比诱人的念头,猛地蹿入他的脑海,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老婆,你的意思是……分家?!”
苏月禾赞许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
“孺子可教。”
顾云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砰砰狂跳。
分家!
他老婆的野心和魄力,简直大到没边了!
要知道,在这个讲究大家庭,几代同堂,孝道为天的年代,“分家”这两个字,无异于大逆不道,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尤其是在顾家这种极度要面子的高门大院里,若是传出去,顾振华这个军区干部的脸面将荡然无存!
但转念一想,这个念头所带来的前景,又让他兴奋到战栗!
只要能从这个乌烟瘴气的家里搬出去,再也不用看见王秀莲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和那群跳梁小丑,眼不见心不烦,那日子该有多舒坦?
“可是……”他兴奋过后,又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戏精本色上演,
“顾振华那个老古董,把脸面看得比命都重,他怎么可能同意分家?传出去他的官声就毁了。”
“他会的。”
苏月禾的语气,笃定无比,带着末世女王的绝对自信。
“当脸面和更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时,他会做出选择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一个让他不得不低头的筹码。”
顾云泽看着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知道,他老婆肯定又在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招了。
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这种夫妻联手,将所有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老婆,需要我做什么?刀已经给你备好了。”
他压抑着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这场狩猎游戏。
苏月禾看着他眼底闪烁的疯狂与迷恋,心中一软,语气也放缓了些许:“你什么都不用做,继续扮演好你的‘病弱美人’,让他们放松警惕。”
她顿了顿,补充道:“剩下的,交给我。”
……
楼下。
王秀莲已经被顾玲扶回了房间。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她再也伪装不住,一把抓起桌上崭新的搪瓷杯,用尽全力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哐当!”
杯子被摔得扭曲变形,在水泥地上滚了好几圈,发出的刺耳声响,像是她崩溃的尖叫。
“啊啊啊!”
王秀莲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双目赤红,头发散乱,尖叫着将桌上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暖水瓶、镜子、梳子、雪花膏……
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狼藉。
“凭什么!她凭什么!”她面目狰狞,声音嘶哑,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端庄的贵妇模样。
“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一个没人要的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配拥有洗衣机!”
顾玲吓得缩在墙角,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她从来没见过她妈这个样子,仿佛要吃人。
“妈……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她小声地劝道。
“我怎么能不气!”王秀莲猛地抓住她的手,长长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顾玲的肉里,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洗衣机!双缸的!还有她哪来的工业券?那东西比钱都难搞!我们家都没有!”
“肯定是偷的!一定是她偷了家里的钱和票!那个小偷!娼妇!”
她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嫉妒的火焰中,认定了苏月禾就是个无耻的小偷。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了。
顾强黑着一张铁青的脸走了进来。
他刚从单位回来,一进大院,就听到那些家属们阴阳怪气地“恭喜”他,说他家添了大件,以后他妈就享福了。那些同事们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指指点点,让他如坐针毡,脸都丢尽了!
“妈!你闹够了没有!”他烦躁地低吼一声,
“还嫌不够丢人吗?现在整个单位都知道,我们家被一个乡下女人踩在头上了!”
王秀莲看到大儿子,仿佛看到了救星,激动地扑了过去。
“强子!你来得正好!你快去跟你爸说!让他把那个小贱人赶出去!她就是个扫把星!再让她待下去,我们家早晚要被她败光!”
顾强闻言,发出一声满是嘲讽的冷笑。
“赶出去?你以为爸不想?他现在连楼上那位的房门都不敢进!你还指望他?”
王秀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顾振华现在,自己都怕那个女人怕得要死。
“那……那怎么办?”王秀莲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绝望,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在我们家作威作福,把我们都比下去?”
顾强的眼神,闪过一丝毒蛇般的阴狠。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王秀莲耳边,
“妈,你忘了你娘家侄子王胜利了?他现在不是在街道纠察队当队长吗?”
“那个女人,又是手表又是洗衣机的,买了那么多紧俏东西,钱和票的来路,肯定不正!”
他越说眼睛越亮,
“我们就去举报她!就说她投机倒把!这个罪名一旦坐实了,够她喝一壶的!”
王秀莲的眼睛,猛地一亮!浑浊的眼珠里重新燃起了恶毒的火焰。
对啊!投机倒把!
这可是重罪!是要登报批评,要被抓去劳改的!
“这个主意好!”她激动地抓住顾强的手,声音都在颤抖,
“强子,还是你聪明!只要把她送进劳改农场,让她身败名裂,她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到时候,顾云泽那个病秧子,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脸上都露出了狰狞恶毒的笑容。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苏月禾被戴上手铐,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在全大院面前颜面尽失的狼狈场景。
然而,他们不知道。
他们的这点小伎俩,全都在苏月禾的计算之中。
或者说,这正是苏月禾,一步步引诱他们跳进来的,名为“分家”的陷阱。
当天下午,顾强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了在街道办工作的表弟王胜利,添油加醋地,把苏月禾“来路不明”的巨额财产,描述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腐败大案。
王胜利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包在他身上,定要让那女人好看。
第二天上午。
苏月禾和顾云泽刚吃完早饭。
(当然,是苏月禾从【一级仓储权限】的生活仓里拿出来的,皮薄馅大、汤汁鲜美的小笼包。)
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嘈杂而沉重的脚步声。
王胜利带着两个穿着制服,戴着红袖章的纠察队员,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嚣张的声响。
王秀莲和顾强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准备看好戏。
“谁是苏月禾?”
王胜利扯着嗓子,官气十足地朝着楼上喊道。
大院里的邻居们,一看这架势,瞬间炸了锅,全都从屋里探出头,围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天呐,那不是街道纠察队的王队长吗?他们来干嘛的?”
“他们来找苏月禾的?难道……她昨天刚买的洗衣机,真有问题?”
议论声中,苏月禾和顾云泽对视一眼,后者眼中满是看戏的笑意。
两人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就是。”
苏月禾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王胜利,神色平静,眼神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王胜利被她这种气场震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嫉妒。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怀疑你涉嫌投机倒把,倒卖国家重要票证,非法牟取暴利!”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盖着红章的搜查令,在苏月禾面前刻意地晃了晃。
“现在,我们要依法对你的住处,进行搜查!”
他身后,王秀莲的嘴角,已经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搜!使劲搜!把她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都搜出来!让她当着全大院的面,被钉在耻辱柱上!
看她还怎么嚣张!
然而,苏月禾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张搜查令,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笑。空间里干干净净,所有东西都在她的意念掌控之中,他们能搜出根毛都算她输。
“可以。”
她侧开身,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仿佛邀请的不是纠察队,而是前来做客的贵宾。
“搜吧。”
那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态度,让摩拳擦掌的王胜利和满脸得意的王秀莲,都当场愣住了。
她……她怎么一点都不怕?这不对劲!这剧本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