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玲脑子一懵,还没反应过来。
“啊!那是什么味儿?”
人群中,一个靠近舞池的女人皱着鼻子,嫌恶地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风。
“一股像是劣质塑料混着头发被烧焦的刺鼻臭味……”
她话音未落,另一声更尖利、更惊恐的尖叫划破了喧闹的音乐——
“啊!快看!她的裙子在冒烟!”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死死地聚焦在了舞池中央那道靓丽的紫色身影上。
只见顾玲那条漂亮得让人嫉妒的连衣裙后心位置,正冒着一缕越来越浓的灰黑色青烟!随着她因跳舞而升高的体温和布料的摩擦,那块布料的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炭化、卷曲,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焦黑色小洞,赫然出现,并迅速向四周扩散!
“我的衣服!”
顾玲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她手忙脚乱地去拍打自己的后背,可那根本没用。
那股诡异的热意,此刻已经变成了清晰的、针扎火燎般的灼痛!
青烟,也越来越浓!
嗤啦——
一声清晰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那个焦黑的小洞中心,突然蹿起了一簇小小的、妖异的黄色火苗!火苗虽不大,但在灯光下,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皮肤,格外显眼!
“啊——!救命啊!着火了!”
顾玲彻底疯了。理智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原始的恐惧。
她惊恐地尖叫着,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乱转、蹦跳,试图把火甩掉。与她共舞的那个英俊男青年吓得脸色惨白,触电般松开手,连退了好几步,仿佛她是什么会爆炸的危险品,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顾玲那惊慌失措、手舞足蹈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刚才的优雅和矜持?活脱脱一个在祭祀仪式上跳大神的疯婆子。
周围的人群,“轰”的一下炸开了锅,尖叫着四散退开,生怕被火沾到。
“怎么回事?这衣服怎么自己烧起来了?”
“该不会是什么敌特用的违禁品吧?吓死人了!”
一时间,整个舞会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快!快泼水!”还是一个反应快的干部,大吼了一声。
旁边立刻有人端起桌上的茶水、橘子汽水,甚至还有一碗没吃完、黏糊糊的银耳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朝着顾玲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
“哗啦——”
冰冷的液体,瞬间浇透了顾玲的全身。
那簇小火苗,终于在一阵白烟中不甘地熄灭了。
可是,顾玲的处境,却比刚才更加狼狈万倍。
她浑身湿漉漉的,精心梳理的头发,被汽水和糖水黏成一缕一缕,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和脖子上。身上那条原本仙气飘飘的连衣裙,现在更是惨不忍睹。
后背上,被烧出了一个碗口大的、焦黑的破洞,边缘还卷着恶心的炭渣,狼狈地露出了里面湿透的白色内衣和若隐若现的光洁皮肤。湿透的裙摆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饮料、点心渣子和半透明的银耳,像恶心的寄生虫一样黏在她的小腿上。
整个人,就像一只刚从泔水桶里捞出来的落汤鸡,散发着一股焦糊和酸腐混合的古怪气味。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混杂着惊恐、鄙夷、同情和浓浓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舞台中央的她,像在观赏一出荒诞的闹剧。
“天哪,真是丢死人了,你看她那样子……啧啧,刚才还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
“这下名声彻底毁了,顾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窃窃私语声,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钢针,一根根、一寸寸,狠狠扎进顾玲的耳朵里。
顾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血色尽失。她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让她立刻钻进去。
她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她幻想中逆风翻盘的开始,竟然以这样一种堪称公开处刑的耻辱方式,收了场。
她完了。
她的名声,在今晚之后,将彻底沦为整个京市大院最大的笑话!
“呜哇——!”
顾玲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和羞辱,捂着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啕大哭,不顾一切地推开人群,冲出了礼堂。
她一路狂奔,眼泪和脏水混在一起,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刚跑到自家楼下,就迎面撞上了两个人。
是苏月禾和顾云泽。
他们俩穿着便服,看样子是刚散步回来,正悠闲地往楼里走。
顾云泽看到顾玲那副惨状,故作惊讶地“哎呀”了一声,还夸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捏住了鼻子,俊美的脸上满是嫌弃。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掉进咱们大院后面那个臭水沟里了?还是去垃圾场表演行为艺术了?”
苏月禾的目光,则平静地落在了她背后那个焦黑的破洞上,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清冷。
“咦?你这裙子……款式看起来,怎么跟我前几天丢的那块布料,有点像啊?”
顾云泽立刻接话,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下手。
“老婆,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花色都一模一样!”
他随即又皱起眉,一脸不解地凑近闻了闻,
“不过,我记得那块布料是淡紫色的,怎么变成黑的了?还一股子焦味,熏死人了。”
苏月禾看着面如死灰的顾玲,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冰冷的嘲意。
“可能,是有些人福薄,压不住好东西吧。”
“不是自己的,就算费尽心机抢到手,也会变成催命符,带来报应的。”
一唱一和,字字诛心。
顾玲浑身剧烈一颤,猛地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迸发出怨毒到极点的光芒,死死地瞪着他们。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搞的鬼!这世上哪有会自己烧起来的布料!
她的嘴唇哆嗦着,想破口大骂,想歇斯底里地质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说衣服是她偷的?当着他们的面,承认自己是个卑劣的小偷?
说他们用了什么看不见的妖法,让衣服自己烧了起来?
谁会信!说出去,只会被人当成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你们……蛇蝎心肠!不得好死!”
顾玲指着他们,你了半天,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苍白无力的咒骂,伴随着的,是无能的狂怒和绝望的哭嚎。
她推开他们,疯了一样地冲上楼,“砰”的一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巨大的关门声,和从门缝里传出来的、压抑不住的崩溃哭声,宣告着这场好戏的落幕。
楼下。
顾云泽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再也抑制不住,靠着墙壁,肩膀不住地耸动,发出了痛快淋漓的低笑声。
“哈哈哈,老婆,你也太损了!杀人诛心啊!”
“我刚才差点就没憋住!你看她那副样子,真是……太解气了!”
苏月禾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眼底的冰霜融化了些许。
“走吧,回家。”
“明天,还有更好看的戏呢。”
顾云泽愣了一下,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
“还有?”
苏月禾挑了挑眉,推开自家房门。
“你以为,这就完了?”
“偷东西被当场戳穿,在舞会上丢人现眼,这两件事加起来,足够让她在背后被人数落好一阵子,没脸出门了。”
“不过……”苏月禾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而锐利的光芒,
“对于顾玲这种心比天高、视名声如命的人来说,这还不够。”
“我要的,是让她彻底身败名裂,再也翻不了身。”
顾云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狂热又兴奋的光。
他搓了搓手,像个即将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老婆,你打算怎么做?快说说,我给你递刀!我保证递得又快又稳!”
苏月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
“顾玲平时,跟什么人走得比较近?”
顾云泽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
“有一个!”
“后勤部王副主任家的儿子,叫王浩。”
“那小子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仗着他爸有点权,没少祸害咱们大院里的小姑娘。嘴甜得很,哄得人团团转,事后一提裤子就不认人。”
“我好几次看到顾玲偷偷跟他约在小树林见面,两人眉来眼去的,一看就不对劲。”
只不过,以前他懒得管这些腌臜破事。
苏月禾闻言,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
“很好。”她看向顾云泽,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那我们就帮他们一把,让他们的‘地下恋情’,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