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蒋清清就甜腻腻地给何曼琼拜年，何曼琼跟她客套两句，接过果篮放好。
再回来时她手里多了几个红包，笑吟吟地走到餐桌前，“来，一人一个压岁红包，岁岁平安。”
一人发一个红包，发完后何曼琼手里还剩下一个。
沈非然不禁疑惑。
这么小的数字没理由数错才是，那么剩下这一个红包是给谁的？
只见何曼琼叹了口气，把余下的红包也给了他，“本来这个红包是给阿丞准备的，但是他电话关机了。”
沈非然顿时了然。
易丞的手机和他不同品牌，他也没有要窥探易丞隐私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特意去买充电线。
何曼琼又道：“你先替阿丞收着吧，以后见到他就替我给他。”
接过红包，沈非然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通常只有情侣才会帮对方收红包。
蒋清清将手中红包捏得死死的，面上却笑得温婉，“我带了一瓶上好的红酒，杯子在哪？大过年的，都喝一点吧。”
何曼琼伸手就要接过红酒，“我来吧。”
蒋清清十分敏捷地避开她的手，“还是我来吧，伯母，这个木塞可难开了，你不常开不会使巧劲容易磨得手起泡的。”
沈非然指了指厨房，“杯在里面，我来帮忙吧。”
蒋清清仍然拒绝道：“不用，开个酒而已，你还是先将阿丞的红包收好吧。”
沈非然低头看了眼红包，便也没坚持，“好吧。”
等他放好红包出来，红酒已经斟好了，蒋清清正和何曼琼碰了碰杯，“伯母，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何曼琼说着，见她仰头一饮而尽，也举起手想要豪迈一回。
杯口却被一只手抵住。
沈非然严肃道：“妈，你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清姐不是别人。”
“虽然非然说得没错，但是……”蒋清清端着红酒抱着胳膊，狡黠地冲何曼琼眨眨眼，“今天可是过年呢，多喝点也无伤大雅，红酒不坏事，大不了伯母喝醉了我来刷碗呗！”
“那不行，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碗呢？不行不行。”何曼琼说着就放低了胳膊，浅浅抿了一口。
蒋清清却伸手将酒杯抬高，“伯母，你就放纵自己一回吧，反正又不用上班，大过年的怎么能不尽兴呢？”
她指尖一挑，何曼琼就咕咚咕咚闷了半杯红酒，沈非然见状抓住蒋清清手腕，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她手里的。“清姐想喝，我陪你喝，我妈酒量不好，她随意吧。”
蒋清清挑了挑眉，收回胳膊，“你的酒量也不怎么样，不过你说得对，伯母随意吧，但千万不要克制自己哟，喝醉了也无所谓，反正在自己家。”
“好，好……”何曼琼嘴上应着，手却是老老实实放下酒杯吃起饭来。
沈非然一口闷完红酒，落座蒋清清对面，“菜都要凉了，先吃点东西吧。”
蒋清清歪了歪脑袋，并没有贪杯，拿起筷子给何曼琼夹菜，两人有说有笑，氛围好不温馨。
沈非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一声不吭吃起饭来。
刚吃两口，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翻过来一看，陌生来电，A市本地号码。
沈非然心里震了下，隐约猜到和谁有关。
他霍然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屋内开着暖气，沈非然穿得较少，便走到阳台前接听电话，并没有出去。
深吸口气，他紧张地接通电话，“喂？”
声线都是颤抖的。
然而对方一开口，他就大失所望。
“您好，请问是沈非然沈先生本人吗？”电话那头是客客气气的口吻，像极了网络诈骗。
沈非然无比失落，语气都降了几个调，“不领手机没有亲戚也没有钱被人诈骗过谢谢。”
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对面急得不行，忙不迭道：“呃沈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我是易先生的代理律师！”
沈非然的手指立刻从挂断键挪开，黯淡许久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光彩，“你说的易先生，是易丞？”
对方明显松了口气，擦了把冷汗，“是的，我是展鹏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展鹏，我这里有一份房屋产权变更协议书需要跟您校对签字，请问沈先生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
“房屋产权变更协议书？”
“是的。”展鹏拿出了律师的专业态度向他解释，“我的代表人易先生计划将在A市帝都一品的一套房子变更到您名下，您有空的话见个面，签了协议，那套房子就是您的了，您放心，易先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您这边无需缴纳任何费用，在变更协议上签个字就成。”
想到沈非然刚才的警惕，展鹏着重声明不要钱。
沈非然不由扫视了眼这套住了小半年的房子。
聆听阁倒闭，易丞只留下了这套房子，能变更的也只有这套房子。
他握紧了手机，呼吸变得很轻，“他是什么时候找的你？”
“一个月前。”
沈非然呼吸一滞，心脏仿佛有一把匕首在来回划拉着。
年会之后，易丞就将房子从牧风那转回自己名下，开始谋划这一场自杀吗？
那个男人……在最后一刻竟仍惦记着他。
他原以为，易丞会恨他的。
可他有什么资格接受易丞的好呢？
“我不会签的。”沈非然边说边拽了拽领口。
怎么感觉有点热？空调温度调高了吗？
展鹏对此丝毫不意外，“易先生早已猜到您会这么做，所以提前做了另一手准备，如果您不愿意签变更协议书，那么这通电话就是通知您一声，一周后这套房子会强行变更至您的名下。”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许的鄙夷。
年轻气盛，多少人打一辈子的工也付不起A市的首付，有人送房子还拒绝？真是没被社会毒打过，换做其他人早就激动得哭出来了好吗！
“所以不管我签与否都不重要？”沈非然重重地吐出口气，感觉热得不行，索性开门走出阳台。
“重要。”展鹏心里的鄙夷丝毫影响不到他的专业性，仍保持客气，“如果您方便来签个名的话，我这边能省掉许多功夫，易先生那边也能少花些费用疏通，这套房子必定会变更到您名下的，与其让易先生多花些钱，不如过来签个字让我早些交差，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