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然没再开口,一顿饭吃了什么也不知道,满脑子都是何曼琼的话。
他也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思考。
当然了,他也就思考了一会儿。
饭还没吃完易睒睒就发送了一大堆录音文件过来,说是天音社全部歌手的干声文件,需要他核验真实性,并且根据音色等进行考核,对天音社歌手划分等级。
易睒睒只给他三天的时间,三天内必须提交评级文档,沈非然吃完饭就一头扎进工作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收了资本家的钱,半条命都是资本家的。
这几天沈非然把主持档都换了下来,在档上唱完歌就立刻听干声文件,听了三天人已经有些麻了。
打下樊忱星的评分等级,沈非然的鼠标移到下一个文件上,眉心忽然拧了起来。
这个文件怎么没有改名?也不知道是哪个歌手这么马虎,那他怎么评分?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打开了文件。
这是最后一个文件了,听一下也无所谓。
文件的开头是长达数秒的噪音,似乎是在调整设备之类的。
几秒后,低沉性感的嗓音摩挲着他的耳道,宛如深夜倾诉浓密爱意的情人,轻轻撩拨着他的心湖。
眼皮微微掀了下,握住鼠标的手不由缩紧。
眼前是浅笑着、充满阳光的、干净的脸庞。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停下,他点开易睒睒的聊天窗口,编辑了无数次才发送出去:易助理,您给我发的文件中有一份未署名,我应该如何评级?
末了他还将文件名截图发了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哦,这个好像是叫易丞的歌手的文件?我纯好奇低八度的歌声是什么样子,就问秦景麟要了他的考核文件,估计是不小心混进去的,没事,他不是休假了么?不用评级
沈非然心里的失望全写在脸上,他还以为……
他随手回了两个字:好的。
本以为聊天到此结束,不料易睒睒却和他闲谈起来:话说回来,我看公司资料的时候,好像看到你和他是cp?叫什么……一尘不染对吗?
“一尘不染”四个字犹如打水漂一般,在他平静的心湖溅起圈圈涟漪。
他指尖有些发颤:是的。
易睒睒又问:那你和他应该很熟?
该说熟还是不熟?
沈非然拿不准易睒睒想套什么话,于是给了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还好,平时连线连得频繁点的都差不多。
易睒睒又发了过来:哦,那你了解他的现况吗?治疗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休假?
他一连串问出的三个问题,沈非然也很想知道。
不过……
易睒睒这么问,是想旁敲侧击什么?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那易睒睒在这里面到底扮演怎么样的一个角色?易睒睒和易丞到底是什么关系?
目前他对易丞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也只能保持那个猜想,继而去思考该怎么回答才比较稳妥。
思考了半天,他才给出较为官方的回答:他需要接受心理治疗,所以公司并没有限定他销假的时间,一切以他的情况为主。
这次易睒睒却没有秒回了,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可他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有收到回复。
看样子他答对了。
过了整整十分钟,易睒睒才发了一段文字过来,结束了这场对话:那很可惜了,他的天赋很不错,和你的组合热度也很高,如果能和你一起去聆听阁,想必很快就能起来,你也就不用那么辛苦,时机合适的话问问他什么时候能销假,劝他和你一起去聆听阁。
沈非然仍官方地回了两个字:好的。
今天易睒睒的试探过于明显了,是想试探他对易丞的态度?还是想试探他和易丞现在的关系?
这个易睒睒到底对他们的事了解多少?到底扮演着怎么样的一个角色?
结束对话后沈非然顺手把考核评级文档发了过去,今天的班也刚好上完。
晚饭随便对付了两口便匆匆开直播,今晚他得去给“总裁”治疗失眠,时间紧迫得很。
刚开播樊忱星和叶追就连了进来,顺带还拉了个牧风。
刚通过连线,耳机就嗡嗡地吵了起来,“社长好!”
“社长好!”
樊忱星和叶追异口同声喊道,震得沈非然耳膜发疼。
樊忱星啧道:“斐然啊斐然,咱们说好要一起啃白面的,你怎么自己飞黄腾达了?竟然背着我们偷摸当上了新语音厅的社长?还藏得那么深,要不是景麟哥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这事呢?怎么着,把我和追追当蒙古人了?”
“就是就是。”叶追附和道:“你也忒不厚道了,哥们拿你当兄弟,你拿哥们当傻逼啊!自己偷摸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留在天音社阿巴阿巴?”
忙碌了几天,听见他们揶揄的声音沈非然这才放松下来,难得地打趣道:“你也知道你只会阿巴阿巴?”
“我去你丫的!”叶追气得好像要顺着网线过来揍他,“别逼我飞A市抽你大嘴巴子,瞧当上社长给你能的!”
“啧啧啧……”樊忱星叹了口气,假意阴阳怪气,“今时不同往日了,斐然当上社长了,就要抛弃我们这些糟糠之……呸呸呸,就要抛弃我们这些难兄难弟,自己过好日子了,哎,得亏我们还把你当亲兄弟,有好事都想着你,你倒是瞒得滴水不漏,怕我们蹭你的光啊?”
沈非然被气笑了,刚想叫他们消停点别闹了,牧风冷不防开口:“德不配位,有什么光可蹭的?”
刚刚还和沈非然算账的叶追这会儿就不乐意了,立马怼了回去,“怎么就德不配位了?斐然是天音社KpI年度第一!一个小小聆听阁社长,他还当不得了?!”
典型的“我的兄弟只能我欺负,谁说他老子跟谁急”。
牧风话中有话道:“配不配,他心里没数吗?”
沈非然眼珠子转了下,佯装想不明白地说:“其实任命下来的时候我也很纳闷,平时主持档我也接得少,也不怎么和其他人连线,连厅里有多少对组合都记不全,公司怎么会选我当社长呢?”
铺垫够了,他便去撬牧风的嘴,“牧总,你是大老板,你替我分析分析,公司怎么会任命我这个没有任何管理经验的去当领导?”
作为易丞关系最铁的发小,牧风一定知道个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