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老板……您能先给我结一半的钱吗？】
【结一半？上次你办事不力，让易丞起了疑心搞得迟迟没有机会动手，怎么有脸管我先结一半的钱？】
【我知道我知道，上次是我动了恻隐之心，这次保证不会了，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好吗？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医院那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眼角膜，就卡在钱这上面……您之前付的定金不够治疗费……算我求您了好吗？】
【你拿什么保证？】
【大卡！我拿我的大卡做担保，如果这次拿了钱我还办不好事，我的大卡您随时可以拿去变卖！】
【行吧，看在你对你老婆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可以先付一半的酬劳，还是现金交易，但是你必须把你的大卡钥匙带上，到时候签个合同。】
【好！谢谢老板！那老板什么时候方便？医院那边催得挺急的……】
【今晚吧，就在你汽修厂附近见面，具体到时候通知你。】
通话终止。
这段录音是今天上午的，那个时间……
他在易睒睒办公室。
之所以那么肯定，是因为他有打车的付费记录，时间具体到秒，不可能记错。
他在易睒睒办公室拢共不过待了几分钟，这通电话就偏偏是在这几分钟内结束的，很显然，黄炳荣口中的老板并不是易睒睒，买凶杀人的另有其人。
只是这似乎有点过于刚好，巧合到就像是易睒睒刻意要洗清嫌疑一样。
易睒睒是人是鬼，今晚去城东一趟就清楚了。
沈非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城东汽修厂。
他找了个地方寄存行李后便在汽修厂对面快餐店坐下，双眼死死盯着汽修厂，不敢有分毫失神。
在他吃了两顿快餐、老板娘再三撵客后，黄炳荣总算出现了。
黄炳荣和他一样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出了门左右查看了几番，压低帽子鬼鬼祟祟地离开汽修厂。
沈非然放下钱便背上背囊，隔着一条马路悄悄尾随，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郊区光线并不足，他跟得很是费劲，稍有不慎就看不见黄炳荣的身影了。
在跟着黄炳荣绕了几条街后，对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隔着马路看着他。
他仿佛看见黄炳荣笑了。
月光的清冷落在他肌肤上，他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当即避开黄炳荣的视线，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抱、抱歉！”他扶正鸭舌帽，抬头一瞧，脸色顿时煞白，“刘、刘哥？”
“咚！”
脑袋突然遭受重击，他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双眼发黑直勾勾地往地上摔去。
当他醒来时，被称为刘哥的男子和黄炳荣正拿着手机四处转悠，嘴里头都嘀咕着：“怎么没信号？奇了怪了，以前也没觉得这一片信号那么差啊。”
沈非然瞥了眼他那被扔到地上的背囊，心道能有信号才怪。
里面可是便携式信号屏蔽器，只屏蔽移动网络，不屏蔽卫星信号。
这招，他可是跟易丞学的。
那俩货还在研究着信号呢，沈非然并不着急，先探查自身处境。
他人坐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一根竖立的钢管上，四周地面是厚厚的一层落灰，两侧的玻璃窗也支离破碎，剩下一个个空洞，正呼呼地往里灌风，倒也凉快。
他应该是在城东郊区某个废弃工厂的车间里。
忽然，四处转悠的刘哥注意到他，“老黄，他醒了！”
黄炳荣闻言停下了脚步，两双眼齐刷刷地看向沈非然。
沈非然：“……”
这个场面，要say hi吗？
刘哥抡起扔在地上的铁棍走向沈非然，“要我看也别等了，他已经看见了我的脸，还是先把他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等等等等！”黄炳荣追上去，抓住铁棍的另一端，“别冲动，可能就这里信号不好，我再出去走一圈看看，说不定就有信号了。”
“还等！这都半小时了！迟则生变的道理你不懂吗？”
“可是老板要的是一箭双雕，不然酬劳只给一半……”
“机会不等人，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你还婆婆妈妈的，难怪之前办不成事！先解决了他再说，要是他跑了你连一半酬劳都拿不到！”刘哥甩开他的手，抡着铁棍再次靠近沈非然。
“说得也是……”黄炳荣嘀咕着，把心一横，收起手机跟过去帮忙。
三两步人就走到了跟前，刘哥抄起铁棍，狠戾地往下挥。
沈非然偏头闪躲，“等一下！”
“刘、刘哥，等等！”黄炳荣匆忙伸手抓住铁棍。
刘哥一把推开他，铁棍“铛”地砸到地上，“老黄，你干什么？！”
“先、先听听他要说什么。”黄炳荣说道。
刘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他都要死了，你管他想说什么？！他就是故意拖延时间想找机会逃跑！你是不是缺心眼？！”
“他也挺无辜的……总得给他机会说遗言吧。”黄炳荣看向沈非然，“你先说。”
刘哥的白眼都要翻到天灵盖去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了句“娘们似的”，却也没拦着黄炳荣，叼着烟靠在钢管上，一道道烟圈落在沈非然鼻前，无声地警告着沈非然别耍小手段。
他盯着呢。
沈非然动了动腿，背抵着钢管费劲地想要起身。
刘哥一脚踩在他的肩头，“你想干什么？”
这一脚把沈非然摁得单膝着地，地上的石子硌破了他的皮，他皱着眉说：“坐得有点麻了，想站着说。”
刘哥身体往下一压，恶狠狠地瞪着他，“都要死了，别搞那么多花样。”
黄炳荣上前拉开他的腿，“刘哥刘哥，算了，他都要死了，他想站就站吧。”
刘哥满眼嫌弃地推开了些黄炳荣，“老黄，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心软的劲儿，怎么敢接这种活的？”
要是没他帮忙，怕是连人都绑不到！
黄炳荣摸摸脑袋，讪笑着说：“我也是走投无路，医院那边催得急……这不是有刘哥你在么？”
说完他又谄媚地迎上去，给刘哥捶捶胳膊。
“行了行了。”刘哥满脸嫌弃地拉开他，“总之按照我们说好的，要是两个一起解决了，酬劳你七我三，要是只解决了这一个，我一分不要，全给你媳妇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