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回来取。”
当时他只当是少年人的气话,嗤之以鼻。
可现在……
人家转眼就成了手握重兵、功高盖世的镇国侯!
而且还是个杀神!一夜之间屠戮十几万人的杀神!
等他班师回朝,自己……自己还有活路吗?
赵高越想越怕,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龙椅之上,始皇嬴政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胸中涌起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极力压抑着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
好!
好啊!
不愧是朕的麒麟儿!
之前扶苏和蒙恬在北疆屡屡受挫,损兵折将,丢尽了他大秦的脸面。
现在,禹川一去,立刻就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将丢失的颜面,十倍、百倍地夺了回来!
什么叫大秦威仪?
这就叫大秦威仪!
“哈哈……哈哈哈哈!”
嬴政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好一个镇国侯!”
“好一个秦禹川!”
他从龙阶之上快步走下,这在以往是绝无仅有的。
他一把从那名锐士手中夺过染血的战报竹简,迫不及待地展开。
竹简上,是蒙恬亲笔书写的战况详报。
嬴政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神中的欣赏与满意,几乎要溢出来。
好!
这魄力!这眼光!这股子狠劲儿!
简直太对朕的胃口了!
至于那所谓的“坑杀十万降卒”,在嬴政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匈奴是什么?是草原上的豺狼!
对付豺狼,难道还要讲什么仁义道德吗?
杀了,就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这才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当他看到战报末尾,蒙恬小心翼翼地提及,秦禹川当着三军之面,鞭挞了皇长子扶苏时……
嬴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一次笑了出来。
“这个混小子,真是胡闹!”
他笑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满是宠溺和纵容。
扶苏那个蠢货,被儒家那帮酸儒洗脑洗傻了,天天把“仁义”挂在嘴边,
之前在北疆的指挥简直是一塌糊涂。
禹川替自己这个当爹的教训教训他,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打得好!
“来人!”
嬴政举着手中的竹简,意气风发,满脸的得意与炫耀。
“将镇国侯的捷报,传给诸位爱卿,都好好看看!”
“看看我大秦的麒麟儿,是如何为我大秦开疆拓土,扬我国威的!”
“喏!”
内侍连忙接过竹简,恭恭敬敬地从丞相李斯开始,往下传阅。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大臣们传阅竹简时压抑的惊叹声,和始皇帝那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声。
整个章台殿,都沉浸在一种狂热而兴奋的氛围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陛下!”
只见儒家博士淳于越,手持笏板,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神情肃穆,仿佛所有人都喝醉了,唯有他一人清醒。
“臣,有本要奏!”
“臣,要弹劾镇国侯秦禹川!”
话音落下,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淳于越。
弹劾?
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时刻,弹劾刚刚立下不世之功的镇国侯?
这家伙是脑子被门挤了,还是吃错药了?
龙椅上,嬴政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他眯起了眼睛,
“哦?”
“淳于爱卿,你说我禹川有三大罪?”
“那朕……倒是很想听听,你嘴里这所谓的罪,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陛下!镇国侯之罪,罄竹难书!”
“其一,坑杀十万降卒,此为不仁!”
“陛下可知,十万生灵,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是何等惨状?”
“此等暴行,上干天和,下损阴德!我大秦以仁孝治天下,岂能行此等灭绝人性之举?”
“长此以往,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大秦?只会视我等为虎狼,为暴秦!”
“其二,鞭挞皇长子,此为不忠!”
淳于越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扶苏公子乃陛下长子,未来的国之储君!身份何其尊贵?”
“秦禹川身为臣子,身为其弟,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其兄长施以鞭刑!”
“这是何等的目无君上?何等的藐视宗法?”
“此等乱臣贼子,若不严惩,我大秦的纲常伦理何在?君臣之别何在?”
“其三,德不配位,此为不义!”
“镇国侯,乃国之脸面,万民之表率!当以德服人,以仁化众!”
“而秦禹川,暴虐嗜杀,不忠不孝!其行径与地痞流氓何异?”
“让他身居高位,只会败坏我大秦风气,教坏我大秦子民!”
“故而,臣恳请陛下,为天下苍生计,为我大秦万世基业计,严惩秦禹川!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话音刚落。
“臣等,附议!”
“恳请陛下,严惩镇国侯!”
以淳于越为首的十几名儒家博士、官员,齐刷刷地站了出来,
跪倒在地,声浪汇聚在一起,震得整个大殿都嗡嗡作响。
这下,其他的臣子们总算看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弹劾?
这分明就是儒家这帮家伙,有预谋的一场发难啊!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他们是想借着所谓的“仁义”和“纲常”,来否定镇国侯的赫赫战功!
他们是想用舆论,来绑架陛下,阻止镇国侯这颗军功新贵冉冉升起!
说白了,就是党同伐异!
因为镇国侯秦禹川,从来不是他们儒家的人。
甚至,秦禹川的行事风格,与他们儒家所倡导的一切,都背道而驰。
这样一个杀神般的人物,手握重兵,功高盖世,还深得陛下信赖,
若是任由他继续做大,那他们儒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想通了这一点,不少大臣看淳于越等人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一群只知道坐而论道,夸夸其谈的腐儒!
国家危难之时,不见你们上阵杀敌。
将士们浴血奋战,开疆拓土,你们反倒跳出来指手画脚,说什么“有伤天和”?
简直可笑至极!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龙椅之上,突然传来一阵狂放至极的大笑声。
嬴政笑了。
他怒极而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冰冷的杀意,让那十几个跪在地上的儒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说得好!说得真是好啊!”
“不仁?不忠?不义?”
“淳于越,你告诉朕,什么叫‘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