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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看着弟弟那副严肃到极点的模样,自知理亏,挠了挠头,原本高涨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知道了,知道了。”

他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敷衍。

“我这不是在自己家里,跟你说说嘛,还能传到外面去不成?”

蒙毅却没有丝毫放松,他走到书房门口,警惕地向外望了望。

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回身将房门紧紧关上。

“兄长,隔墙有耳的道理,你比我懂。”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

“如今的咸阳,早已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咸阳了。”

“大公子仁厚,却失之决断,身边聚拢的儒生空谈误国,与陛下的法家治国理念背道而驰。

陛下心中早有不满。”

“而其他几位公子,背后也各有势力盘根错节。

公子将闾和公子高在军中颇得人心,还有那远在北疆的胡亥……”

“现在,又多了一个敢当众掌掴赵高的十公子。”

蒙毅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敲在人的心上。

“这潭水,已经彻底浑了。”

“而我们蒙家,手握三十万大军,身处漩涡中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蒙恬听着弟弟的分析,脸上的轻松之色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是个纯粹的军人,习惯了沙场上的直来直去。

对于朝堂上这些弯弯绕绕,他向来是既不擅长,也不喜欢。

“那依你看,这十公子突然冒头,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

蒙恬忍不住问道。

蒙毅摇了摇头,眉宇间的忧色更深。

“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王家那边,恐怕要有动作了。”

“王家?”

蒙恬皱起了眉头。

“王翦老将军不是已经告老还乡,不问政事了吗?他的儿子王贲,也一向低调得很。”

“兄长,你常年镇守北疆,有所不知。”

蒙毅叹了口气。

“王家虽然低调,但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在军中的影响力更是仅次于我们蒙家。

他们……一向与大公子走得比较近。”

“如今十公子横空出世,还隐隐有得陛下青睐的迹象,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蒙恬沉默了。

他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一个皇子胆子大不大的问题了,这牵扯到了大秦最根本的储位之争。

任何一个可能影响到扶苏地位的人出现,都会被视为潜在的敌人。

“他娘的,真麻烦!”

蒙恬烦躁地骂了一句。

“管他王家李家!

我们蒙家只忠于陛下!做好我们分内的事就行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似乎想把这些烦心事都拍散。

“不说这些了!越说越烦!”

“走!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说着,也不管蒙毅同不同意,蒙恬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仿佛只有烈酒。

才能暂时冲淡这咸阳城里令人窒息的阴霾。

……

与此同时,中车府邸。

与蒙恬府邸的粗犷豪迈不同。

这里处处都透着一股精致的阴柔,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无一不精,无一不巧。

只是,此刻的府邸内,却弥漫着一股冰冷到骨子里的死寂。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入,赵高沉着脸,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右边脸颊上那道清晰的五指印,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一道耻辱的烙印。

守在门口的侍从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跪伏在地。

头深深地埋下,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人。

赵高目不斜视,径直向内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一个新来的小侍从,许是想表现一下,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谄媚地躬着身子。

“干父,您回来了,奴才为您备好了热水和……”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高便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眼角的余光冷冷地瞥了那个侍从一眼。

“聒噪。”

冰冷的两个字从他唇间吐出。

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那名侍从的身上,无声无息地燃烧起来。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连同他的衣物,就那么在幽蓝的火焰中化作了一撮飞灰。

被夜风一吹,便散得无影无踪。

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周围跪伏的其他侍从,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却没一个人敢抬头。

更没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音,只能将头埋得更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

赵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都退下。”

冰冷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空旷的书房内,赵高独自一人坐到案前,为自己斟酌了一杯美酒。

他端起酒杯,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倒映出自己那张印着指痕的脸。

“秦、禹、川!”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神中的怨毒和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奇耻大辱!

这是他赵高,自从跟随陛下以来,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

被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黄口小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结结实实地扇了一巴掌!

他能感觉到,当时周围那些官员,投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鄙夷。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砰!”

他手中的青铜酒爵,被瞬间捏成了一团废铁。

酒液四溅,混合着他手掌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名贵的木案上。

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疯狂燃烧。

他恨不得立刻调动罗网的所有力量,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碎尸万段!

但是……

赵高闭上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强行压制着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

不能冲动。

冲动,是失败的开始。

这么多年,他从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小宦官,爬到今天权倾朝野的中车府令。

靠的从来不是匹夫之勇,而是毒蛇一般的隐忍和耐心。

越是愤怒,就越要冷静。

猎手,在发动致命一击前,永远懂得如何蛰伏。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重新睁开眼时,眼中的狂怒已经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阴冷。

这次之所以会吃这么大的亏,就是因为自己太过低估了那个秦禹川。

谁能想到,一个平日里比兔子还温顺的家伙,身体里竟然藏着一头猛虎?

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想要彻底地毁灭一个人,就必须先要彻底地了解他。

了解他的所有习惯,所有弱点,所有他在乎的人和事。

然后,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予最沉重的一击!

想到这里,赵高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角落,轻轻地开口。

“来人。”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分离出来,无声无息地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去。”

赵高看着那道黑影,声音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低语,但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把惊鲵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