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日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另一道身影上。
农家，胜七。
这个男人，此刻正紧紧握着他那把巨阙剑的剑柄。
他的眼神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战意。
胜七，想跟秦禹川交手。
掩日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压了下去。
匹夫之勇。
罗网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而眼前的结果，已经注定。
……
场中。
杀意，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卫庄的横贯八方，蓄势待发。
高渐离的易水寒，剑意凛然。
张良的眼神，则在疯狂地计算着秦禹川所有可能的破绽。
他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合围之势。
将秦禹川所有的退路，尽数封死。
“结束了。”
张良的声音里，带着叹息。
仿佛在惋惜一个绝世天才的陨落。
秦禹川闻言，却笑了。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张良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卫庄的身上。
“结束？”
“不。”
“是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动了。
只是一步踏出。
然后，一剑刺出。
快。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张良在内，都只看到一道残影。
下一个瞬间。
秦禹川已经出现在了卫庄的面前。
他的剑，平平无奇地递了出去。
剑尖，正对着卫庄手中的鲨齿。
卫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躲不开！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叮——”
一声清脆至极的轻响。
然而，紧随其后的，却是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力量。
“咔嚓！”
鲨齿那霸道绝伦的剑身，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一道细微的裂痕，从剑尖接触的位置，悄然蔓延开来。
卫庄如遭雷击。
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他握剑的右手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一股无形的气劲，透过剑身，悍然冲入他的经脉。
“噗！”
人在半空，卫庄便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逆血。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仅仅一击。
只是一击。
他甚至连对方的剑招都没看清。
便已身受内伤。
这……怎么可能？
卫庄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与剑术，在对方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全场，死寂。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了。
白凤，赤炼，隐蝠……
流沙的杀手们，脸上的战意，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骇然与……恐惧。
他们的主人。
那个横行天下的卫庄大人。
竟然……被人一剑重创？
“不好！”
张良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高先生！”
张良爆喝一声。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就是死！
高渐离早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的眼中，恨意与决绝交织。
“易水寒！”
他催动了自己最强的剑招。
森白的寒气，化作一道冰霜巨龙，咆哮着冲向秦禹川。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
这是他毕生功力所聚，蕴含着无尽悲愤与杀意的一剑。
与此同时。
张良的身形，也动了。
他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绕向秦禹川的身后。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剑。
剑身在月光下，不见丝毫反光。
他在寻找机会。
寻找那个，或许只存在于万分之一刹那的破绽。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宗师都为之色变的联手夹击。
秦禹川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米粒之光。”
他轻轻吐出四个字。
随即，反手一挥。
一道淡金色的剑气，自他袖中飞出。
后发而先至。
那道咆哮的冰霜巨龙，在接触到金色剑气的瞬间，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悄然消融。
没有剧烈的碰撞。
没有惊人的声响。
就那么……没了。
高渐离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的剑意，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撕得粉碎。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的脸色，比天上的雪，还要苍白。
而那道淡金色的剑气，在击溃了冰霜巨龙之后，威势不减。
只是轻轻一绕。
便来到了张良的面前。
张良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手中的凌虚剑，拼尽全力地向前一挡。
“铛！”
一声金铁交鸣。
张良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从剑身传来。
他的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整个人被狠狠地击飞出去。
“砰！”
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一根石柱上。
石柱轰然倒塌。
张良摔落在碎石之中，挣扎了几下，便再也动弹不得。
他的胸口，塌陷下去了一大块。
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子房！”
远处，刚刚稳住身形的卫庄，目眦欲裂。
而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一道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高渐离的身后。
是秦禹川。
高渐离甚至来不及转身。
只感觉后颈一凉。
随即，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秦禹川收回手刀，看也没看软倒在地的高渐离。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卫庄的身上。
从他出手，到张良重伤，高渐离昏迷。
整个过程，不过是弹指之间。
“现在，你觉得，结束了吗？”
秦禹川缓步走向卫庄，声音平淡。
卫庄握着鲨齿，手臂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屈辱。
他死死地盯着秦禹川。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毫无还手之力。
“杀了我。”
卫庄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对于他这样的强者而言，战败，比死亡更难以接受。
“杀了你？”
秦禹川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太便宜你了。”
“我说过，要你臣服。”
“从今天起，流沙，归我。”
臣服？
让他们高傲的，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流沙，臣服于一人？
就在这时。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道身影，狼狈地从烟尘中倒飞而出。
正是阴阳家的月神。
她的嘴角，同样挂着血迹。
而在她原本所在的位置，一道身影，缓缓站起。
墨家巨子，燕丹。
“墨家弟子听令！”
“撤！”
他看了一眼场中的局势。
卫庄重伤。
张良生死不知。
高渐离昏迷。
大势已去！
再不走，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随着他一声令下。
那些本就已经心生退意的墨家弟子，转身就跑。
流沙的众人，也在赤炼的带领下，搀扶着卫庄，开始向后撤退。
他们就像是丧家之犬，溃不成军。
“想走？”
秦禹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经过我允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