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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着大秦的黑色龙旗,此刻正被代表着匈奴的红色狼头旗,给死死地压制在长城沿线,动弹不得。

而在他的下首,一众秦军将领,也同样是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整个大帐之内,落针可闻。

唯有角落里,一道身影,显得与这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人,正是大秦的长公子,扶苏。

此刻的他,正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攥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他的脸上,写满了沮丧,懊悔,以及怨愤。

边关糜烂至此,可以说,他要负最主要的责任。

若不是他当初刚愎自用,不听蒙恬劝阻,执意要推行那所谓的“仁政”,又怎么会给了匈奴人可乘之机?

导致如今,数十万匈奴铁骑叩关,边境百姓流离失所,无数将士,血洒疆场。

虽然,帐中的这些将领们,碍于他的身份,什么都没有说。

但扶苏,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双双投向自己的目光中,所蕴含的……失望与不满。

他甚至能够想象,此刻,在上郡,在整个大秦的北疆,乃

至整个咸阳城中,那些普通的秦民,在私底下,会如何腹诽自己。

“长公子?哼,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罢了!”

“若不是他,我儿又岂会惨死在匈奴人的刀下?”

“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唉!”

这些话,就像是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让他寝食难安。

一想到父皇得知消息后,那失望透顶的眼神,扶苏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攥住。

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太子之位,距离自己,恐怕是越来越远了。

尤其是……

当他想到那个,最近在朝堂之上,异军突起,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自己的十弟,秦禹川时。

心中的那股不甘与嫉妒,便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再也抑制不住。

镇国侯!

好一个镇国侯!

父皇竟然,将如此显赫的爵位,赐给了他!

凭什么?

与那个光芒万丈,受封镇国侯的十弟相比,自己这个因为决策失误,

而导致边关糜烂的长公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渺小到,尘埃里的笑话。

扶苏死死地咬着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脸色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他这副模样,自然是没能逃过,坐在主位上的蒙恬的眼睛。

蒙恬的余光,轻轻地瞥了扶苏一眼。

心中,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尽力了。

真的尽力了。

为了扶持这位长公子,他和他身后的蒙家,几乎是倾尽了所有。

可结果呢?

一次又一次的机会,都被白白浪费。

一次又一次的劝谏,都被当成了耳旁风。

这位长公子,虽然心怀仁善,但性格之中,却缺少了一位帝王,应有的杀伐果断与雄才大略。

说得好听点,是仁厚。

说得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志大才疏。

这样的人,真的能坐稳大秦的江山吗?

蒙恬的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他忽然意识到。

或许……

这大秦的天,真的要变了。

他蒙家,为大秦遮风挡雨数百年。

到了他这一代,或许,真的要……没落了。

取而代之的,将会是那个,最近在朝堂之上,异常活跃的……王家。

一想到王家,蒙恬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身影。

秦禹川。

帝国十公子。

新晋的……镇国侯。

对于这位十公子,蒙恬其实了解不多。

只知道,他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就像是皇室中的一个透明人。

直到最近,才突然横空出世,一鸣惊人。

先是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力排众议。

而后,又被陛下破格封为镇国侯,赐予了调动边军之权。

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也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位一直被忽略的十公子,绝非池中之物。

而他背后的王家,也随着他的崛起,再次走到了大秦的政治舞台中央。

隐隐然,已经有了与他们蒙家,分庭抗礼之势。

甚至……犹有过之。

毕竟,王家支持的,是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他们蒙家支持的……

蒙恬再次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自己情绪中,无法自拔的扶苏。

眼中的失望之色,更浓了。

“唉……”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从蒙恬的口中,轻轻溢出。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上了心头。

他征战一生,面对过无数凶悍的敌人。

即便是面对四十万匈奴铁骑,他也从未有过畏惧。

但此刻,面对这诡谲多变的朝堂局势,面对这扶不起的阿斗。

他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

就在大帐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之时。

“报——!”

一声急促而响亮的通传声,突然从帐外传来。

紧接着。

帐帘被猛地掀开。

一名大秦士卒,快步走了进来。

“噗通!”

士卒直接单膝跪在了大帐中央。

“启禀上将军,启禀长公子!”

“有紧急军情!”

一瞬间。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那名单膝跪地的士卒。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疑惑。

紧急军情?

是匈奴人,又有什么异动了吗?

还是说……

是雁门关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夜如墨。

阴山山脉的某个山脚下,匈奴营地,正灯火通明。

篝火烧得很旺,将漆黑的夜幕,撕开了一道道猩红的口子。

女人的哀嚎。

孩子的惨叫。

还有……匈奴人那肆无忌惮的狂笑声。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这片原本宁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异常刺耳,也异常……残忍。

营地中央的空地上。

数十堆篝火,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数百名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秦民,正被一群手持弯刀的匈奴士兵,强行按着,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在他们旁边,还有几十名同样被俘的大秦士卒。

他们的盔甲早已被剥去,手脚都被粗大的麻绳捆绑着,像是一群待宰的牲口。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愤与屈辱。

他们的眼神,像是淬了火的刀子,死死地盯着前方。

在那里。

一个匈奴汉子,正坐在一张铺着狼皮的大椅上。

他的怀中,抱着两个瑟瑟发抖的秦人女子,一双大手,正在她们身上肆意游走。

“怎么?”

萨哈灌了一大口马奶酒,目光扫过下方跪着的秦民,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