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了一眼下方的群臣，那股独断万古的帝王霸气，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众卿，平身。”
“谢陛下！”
嬴政坐上龙椅，沉声开口。
“北疆战报，想必众卿都已经知晓了。”
“镇国侯秦禹川，阵斩匈奴百万，诛杀头曼，为我大秦，立下了不世之功！”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骄傲。
“这是我大秦的麒麟儿！”
“是我嬴政的儿子！”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好！好一个阵斩百万！”
“好一个一战而平！”
“自今日起，我大秦北境，再无忧患！”
整个麒麟殿，都回荡着他畅快淋漓的笑声。
满朝文武，无不心神激荡，与有荣焉！
“传朕旨意！”
嬴政的笑声一收，目光灼灼地看着下方。
“镇国侯秦禹川，功盖当世，威加海内！”
“区区镇国侯之位，已不足以彰其功绩！”
“朕决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预感到了，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帝国的决定，即将被宣布！
李斯和蒙毅的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赵高的头，则埋得更低了，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嬴政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准备说出那个他早已认定的名号。
“朕要册封他为……”
“太……”
噗——！
一个字刚刚出口，嬴政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神采瞬间褪去。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龙案！
“咳……呃……”
嬴政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充满了震惊和不甘。
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
那伟岸的身躯，晃了晃。
然后，在满朝文武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始皇帝，倒下了。
整个麒麟殿，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
“陛下！！！”
“快！快传太医！！！”
尖叫声，哭喊声，乱成一团。
李斯和蒙毅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冲向龙椅。
而离得最近的赵高，却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眼中迸发出一阵狂喜的光芒！
我的机会，来了！
李斯和蒙毅两个大秦的顶梁柱，此刻慌得六神无主，手脚并用地朝着龙椅上扑去，老泪纵横。
然而，有一个人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赵高！
在始皇帝倒下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御阶，抢在所有人之前，一把“扶”住了嬴政倒下的身体。
“陛下！您撑住啊陛下！”
赵高凄厉地嘶吼着，脸上写满了“忠诚”与“焦急”，那演技，简直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可他的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机会！
天赐良机！
秦禹川！你不是牛吗！你不是功高盖世吗！
现在，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
嬴政靠在赵高怀里，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他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睛，此刻已经涣散，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殿外，盯着北方的方向。
他的嘴唇翕动着，用尽最后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召……禹……川……回……京……”
“立……为……”
后面的话，已经微不可闻。
这声音极轻，几乎只有紧紧抱着他的赵高才能听见。
赵高当然听见了！
他听得清清楚楚！
但他只是把耳朵凑得更近，脸上露出万分焦急又困惑的表情。
“陛下？”
“陛下您说什么？”
“风太大，臣听不清啊！”
他一边喊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嬴政的头歪向另一边，彻底断绝了嬴政再次开口的可能。
嬴政的眼睛猛地瞪大，死死地盯着赵高。
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不甘和绝望！
他想挣扎，想呼喊，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意识如同沉入深海，迅速被黑暗吞噬。
最终，那双叱咤风云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
“陛下！陛下！”
李斯和蒙毅终于冲了上来，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嬴政，心胆俱裂。
“快！传陛下口谕！”
通武侯王贲一把抓住一个内侍的领子，声如洪钟。
“八百里加急！立刻传旨北疆！召镇国侯回京！”
他离得远，没听清嬴政后面说了什么，但“召禹川回京”这几个字，他听得真真切切！
“对对对！快去！”李斯也反应过来，急忙附和。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如今……必须立刻召回镇国侯主持大局！”
“谁敢！”
一声尖利的暴喝，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赵高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冲上来的几位重臣，脸上哪还有半分焦急，只剩下阴冷的笑意。
“放肆！”
“陛下龙体违和，尔等不思救驾，却在这里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耽误了陛下的救治，这个责任，你们谁来负？！”
他义正言辞，一番话直接给所有人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王贲气得须发皆张，指着赵高的鼻子就骂。
“赵高！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等亲耳听见陛下口谕，命我等召镇国侯回京！你敢违抗君命？！”
“没错！”蒙毅也站了出来，目光灼灼，“赵府令，陛下刚刚的话，你离得最近，应该听得最清楚吧？”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赵高身上。
赵高嘴角一撇，摊了摊手，满脸无辜。
“口谕？什么口谕？”
“咱家刚才心系陛下安危，急得魂都快没了，什么都没听见啊。”
“你们，谁听见了？”
他回头，阴恻恻地扫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内侍和宦官。
那些人都是他安插的心腹，此刻纷纷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奴才没听见。”
“奴才耳背，什么都没听见。”
“你！”王贲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无耻！
太无耻了！
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在这时，太医令带着几个太医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参见……参见各位大人……”
“别废话了！快给陛下看看！”李斯急得直跺脚。
“是，是！”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围了上去，轮流上前为嬴政诊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大殿安静得可怕。
良久，为首的太医令才颤巍巍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如纸。
李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怎么样？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