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雁回摘下帽子,随手扔在一旁的矮几上,眼底的青黑愈发明显。
他径直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白玉提起桌上的白瓷茶壶,倒了杯刚泡好的茶。
他将茶杯轻轻推到许雁回面前,语气淡然:“先喝口茶润润喉,看你这模样,倒是像熬了一整夜。”
许雁回依旧没什么动作。
白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未言语了。
过了半晌,许雁回终于开口, “怎么样?”
白玉把茶杯慢慢放下来, “找到了。”
许雁回瞳孔微缩,赶忙问: “她在哪?”
白玉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目光落在氤氲的茶雾上,“东城。”
“什么?东城?”许雁回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眼底的疲惫被焦灼取代。
白玉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他,“恩,东城。”
许雁回把照片接过来,目光落在从车上下来,往别墅走的女人。
是罗忆那张清秀可爱的脸,一如既往,只是比之前瘦一点。
许雁回以为看到她,焦急发疼的心脏和大脑会得到片刻缓解,可事实是没有。
他只是平淡的地看着她的脸,目光再往另外几张照片看,是个男人。
他心里也平淡无波,没有丝毫涟漪,连一点嫉妒的情绪都未曾发出。
许雁回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本就勉强清明的大脑再度被混沌裹挟。
难道……他费尽心机寻找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可明明,他在那片模糊破碎的记忆里,清晰地看到了罗忆的身影。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狠狠扎着他的太阳穴。
手中的照片应声滑落,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发红的眼睫微微颤抖,视线向下一瞥。
照片上的罗忆渐渐和什么东西重合,那些空白的对话,正一点点被答案填补。
“别碰它。”记忆里,白嘉安奶凶奶凶道,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在口袋里。
“ ”——“姐姐?”
白嘉安生气地跟着阿姨准备走。
他涩着嗓子问,好像在压抑什么。
“ ”——“她叫什么名字?”
白嘉安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 ”——“她叫……”
许雁回还是听不见他自己说了什么,他痛苦地拧紧眉头。
“你怎么知道?”白嘉安懵懂地扭头看他。
“ ”——“因为她是我的。”
这句满是占有欲的宣言,清晰得仿佛在昨天。
许雁回的心脏剧烈收缩,像被泡在水里,窒息感吞没了他,让他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滋滋的电流声响起,记忆画面扭曲变幻。
电力触到水面的瞬间,白雾蒸腾。又是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你才答应过我的。”
“不到一个小时,你又要抛弃我了吗?我是你不要……就能丢掉的狗吗?”
委屈的控诉,绝望的质问,字字句句都像冰刃,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伸出手捂住胸口,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他要耗尽所有力气去争抢的人。
心口的空洞与太阳穴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加上连日来的彻夜难眠,身体早已濒临极限。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可眼前的景象却愈发扭曲,耳边的轰鸣也越来越响。
眼前一黑,他身体软软地向侧倒去,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散落的照片被气流掀得往外飘了几下,又缓缓落下,一张叠着一张。
白玉看着他晕倒的模样,眼神动了动,随后叫人把他抬进去了。
他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哥哥。”稚嫩撒娇的童音从后面传出来,穿着小羊睡衣的白嘉安,揉着惺忪的睡眼,衣服皱巴巴地走出来。
小家伙晃晃毛茸茸的脑袋,踉跄着小跑到白玉身边,软糯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刚才是不是那个哥哥来了?”
他扫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人,打着哈欠把脸埋在白玉温暖的手心,小身子微微蹭了蹭,满是依赖。
“恩,他累了,在休息呢。”白玉垂眸看着掌心的小脑袋,声音放柔了几分。
指尖轻轻梳理着他凌乱的发丝,“等你放学回家,再找他玩,好吗?”
“好。”白嘉安乖乖回话,又打了个哈欠。
白玉轻柔地摸摸他头发,满是温柔。
朝阳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可这明媚的晨光,却照不进白玉深邃的眼底,那藏着无尽的算计与冰冷的谋划。
他和许雁回,是各取所需,亦是危险的同盟。
许雁回,想找回真相。
而他需要的……
白玉看向地面散落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目光定格在照片上身姿挺拔,如风中松竹的男人身上,如墨如水的气质夹杂着戾气。
他需要的是,一个不死不休,被仇恨疯狂彻底激活杀戮本能的帮手。
仇恨的是谁?
自然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
此时的东城机场。
一架民航客机正缓缓滑向跑道,目的地是法兰美利加的克林枫丹,一切与往常无异,如同无数次普通的跨国航班。
而就在半个小时前,一架直升机悄无声息地飞往雷达丁湾。
三股势力正慢慢汇合,像三条奔涌的暗河,终将在法兰美利加的土地上猛烈碰撞。
他们汇聚于此,由钟离风华引起的游戏,终于正式拉开帷幕了。
精心策划的抢人游戏?血债血偿的复仇盛宴?偏执者的疯狂执念?暧昧交织的致命纠缠?意想不到的角色出现?主角们的互相厮杀?
风暴已至,无人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