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奥琳娜心上。
他们明明该是纠缠着爱恨、慢慢靠近的两个人,明明此刻肢体相贴、气息交融,是最该滋生暧昧与悸动的时刻。
可他们却偏偏在这里,为了另一个女人,僵持不下,针锋相对。
“它们”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但也没做什么。
只当这是男女主之间别扭的矛盾,是拉扯中滋生情愫的小情趣,是推动剧情走向爱恨交织的必经之路,不值当过多干涉。
奥琳娜只觉得下巴越来越疼,火辣辣的痛感顺着下颌蔓延开来,心底的委屈与执拗像两股缠绕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是真的不懂,为什么说好属于自己的梵音姐姐会被藏起来,为什么这个总是冷冰冰的人,说话不算数,还要对她这么凶。
眼泪掉得更凶,却依旧反驳,“我没忘……可你说话要算数……梵音姐姐是你给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无助的哀求。
钟离风华眼底涌起暗潮,他松开了掐着她下巴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那点暧昧又紧绷的距离。
奥琳娜捂着火辣辣的下巴,蹲在冰凉的地板上,赤着的脚掌蜷缩着,小身子一抽一抽地哭着,声音都哑了。
她是个不爱哭的人,亚希伯恩从来舍不得她哭,只希望她每天笑每天快乐,长命百岁,终身无忧。
“我想见她,求求你,放……放了她……”奥琳娜哑着声音,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与绝望的哀求。
她往前挪了挪,赤着的膝盖与细嫩白皙的小腿,在冰凉粗糙的地板上反复摩擦,很快便被磨得通红,细密的刺痛顺着肌肤蔓延开来。
可她浑然不觉,只凭着一股执念,伸手抓住了钟离风华垂在身侧的衣摆。
“她是你给我的……你说过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不能……”她一遍遍地重复,带着孩子气的较真与无助的哀求。
钟离风华不耐烦了,懒得跟她说什么了,“把她带回房间。”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便走了。
一旁候着的女佣早已吓得大气不敢出,此刻见状,连忙上前,去拉奥琳娜的胳膊,“小姐,我们回去吧,先生已经生气了,别再闹了……”
“放开我!我不回去!”奥琳娜猛地挣扎着甩开女佣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倔强。
她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赤着的膝盖与小腿再次摩擦过粗糙的地板,细密的刺痛传来,她不在意。
只是朝着钟离风华离去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哭喊,声音沙哑破碎,“我要见梵音姐姐。”
她一边喊,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追。
女佣连忙上前阻拦,死死拉住她的胳膊,语气愈发急切:“小姐,别追了!您别再惹先生生气了。”
“我不管!我要见梵音姐姐!”奥琳娜拼命挣扎,小身子一抽一抽地哭着。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板上,碎成一片,“他说过的,梵音姐姐是我的,他不能说话不算数……他不能……”
奥琳娜的语言能力并不好,语言颠三倒四,没有流畅的表达,却透着最纯粹的直白,“梵音姐姐不喜欢你,所以要罚她吗?”
“那我也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了!你把梵音姐姐还给我,我就不闹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她不懂什么是“不喜欢”,也不懂这句话说出口,会让钟离风华怎样。
她只知道,钟离风华喜欢梵音姐姐,却因为梵音不喜欢他而惩罚她。
那她也说不喜欢他,是不是就能换他把梵音姐姐还给她?是不是就能让他不再生气,不再惩罚梵音姐姐?
这番颠三倒四、带着稚气的控诉,像一阵风,穿透空旷的走廊,落在钟离风华的耳朵里。
他走下楼梯,背着光,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漆黑的眸子里是彻骨的冷意加嘲弄。
她喜不喜欢,重要么?
这个她,不知道在说谁。
台阶铺着暗纹大理石,被廊外漏进的月光浸得泛着冷白的光,他每一步落下,都轻得没有声响。
月亮高挂,海风越来越大,吹着海水拍打着礁石。
返航的船只被吹得摇摇晃晃,只有卡特的船稳稳地向前开,似乎不受影响。
与阴森暗沉的雷达丁湾相隔几百里的克林枫丹,也充斥着烦闷焦躁的情绪。
“还没有找到他吗?”罗忆攥着指尖,死死锁着白玉沉默的侧脸,语气里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
林玉书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和钟离鲜一起消失的。
白玉摇头,眼尾覆着一层冷寂的灰。
“真的坠海了吗?”罗忆的声音发颤,脸色白得像纸,眼底的希冀一点点被绝望啃噬,“他那么厉害,他游泳那么厉害,怎么会………”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沈颂年要活捉钟离鲜,用他去换沈斯年,而林玉书眼里只有血海深仇,要钟离鲜血债血偿。
白玉垂着眼,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晦暗的光,快得让人抓不住。
计划失败了吗?也不算。
至少钟离鲜失踪,有可能葬身海底,一大半的概率。
可林玉书的反应,确实和白玉最初的设想截然不同。
林玉书比预想中更疯,更烈,像一头挣脱了缰绳的困兽,只顾着撕碎仇人,全然不顾脚下的深渊。
也正因为林玉书这份不计后果的疯狂,这份孤注一掷的决绝,他才选择与这个满身戾气的人结盟。
疯狗最是好用,能替他撕咬掉那些棘手的阻碍,而他,只需要在暗处,稳稳操控着缰绳的另一端。
“嘀。”
一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
白玉指尖微顿,缓缓掏出手机,屏幕上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程序删除成功,与沈颂年的所有关联已彻底清除。】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残留的痕迹,干净得仿佛他从未与沈颂年有过任何牵扯。
他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眼底是洞悉一切的淡漠与疏离。
白玉从来都是一只谨慎到骨子里的狐狸,狡猾,隐忍,且从不留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