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洞穴深处,仅有几块月光石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劫修头目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地,修为被禁,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叶尘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高大,那股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煞意,让他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前……前辈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小的愿意献上全部身家,只求前辈饶小的一条狗命!”头目磕头如捣蒜,声音颤抖。
叶尘面无表情,指尖一缕灰黑色的劫力如同活物般缭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他没有理会对方的求饶,直接切入主题,声音沙哑而冰冷:“那枚玉佩,从何而来?黑袍人是谁?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地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魂飞魄散。”
感受到那缕劫力中蕴含的恐怖威力,劫修头目浑身一颤,不敢再有丝毫隐瞒,连忙道:“是是是!小的绝不敢欺瞒前辈!那玉佩……那玉佩是‘引路符’,是进入‘九幽坊市’的凭证!”
“九幽坊市?”叶尘目光微凝,他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是一个地下交易会,非常隐秘,只对特定修士开放。据说背后有元婴老怪坐镇,专门交易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从大宗门流出的功法、赃物、甚至是一些禁忌之物。”头目急忙解释,“小的也是偶然机会,帮坊市处理了一点‘麻烦’,才得到这枚引路符,获得了进入的资格。”
“那黑袍人呢?”叶尘追问。
“黑袍人……是坊市的一名‘接引使’,代号‘幽影’。每次坊市开启前,他会通过引路符传递消息,告知时间和地点。交易时,所有人都需隐藏身份,以代号相称。小的……小的只知道他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是金丹……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头目哭丧着脸。
叶尘沉默片刻,指尖劫力微微跳动,继续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幽影’,是在何处?当时有何异常?仔细回想,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头目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最后一次……是在三个月前,黑雾林外三千里处的‘乱葬谷’边缘。幽影大人交付给我们一个任务,去劫杀一队运送物资的青云宗外门弟子……任务完成后,在那里交接。异常……好像没什么异常……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交接的时候,幽影大人似乎比平时更匆忙一些,他脚下踩到的一块青黑色的石头滑了一下,虽然立刻稳住了,但袍角确实沾到了一点泥土……就是前辈您刚才问的那块石头?”
叶尘心中了然,玉尺“溯影”看到的画面得到了印证。那青黑色石头上残留的青铜残盘气息,说明这“幽影”要么接触过其他碎片,要么其物品曾与碎片放置在一起。
“九幽坊市下次开启在何时?地点在哪?”叶尘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头目连忙从怀中(叶尘并未搜走所有东西)掏出一枚微微发热的黑色玉佩,正是那“引路符”。他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玉佩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如蚊蚋的字迹:“下月初三,子时,鬼哭峡,阴风洞。”
下月初三,还有将近二十天。鬼哭峡,是位于黑雾林西南方向的一处着名险地,终年阴风怒号,据说有鬼物出没,等闲修士不敢深入。
时间地点都有了。叶尘心中盘算,这九幽坊市,他必须去一趟。不仅是为了追查“幽影”和罗盘碎片的线索,这种地下交易会,本身也是获取资源、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前……前辈,小的知道的全都说了,能不能……”劫修头目眼巴巴地看着叶尘。
叶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此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他并非嗜杀之人,而且此人暂时还有用。
“暂时留你一条性命。”叶尘屈指一弹,一道更加精纯的劫力打入头目体内,并非解开封禁,而是化作一道复杂的禁制,潜伏在其丹田深处。“此乃‘寂灭禁’,一念之间,便可让你形神俱灭。乖乖听话,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头目感受着丹田内那股冰冷的、随时能取走自己性命的恐怖力量,面如土色,连连磕头:“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定唯前辈马首是瞻!”
叶尘不再多言,将其打晕,塞进一个空的灵兽袋中(得自某个倒霉修士)。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消化这次得到的信息,并为前往九幽坊市做准备。
离开隐蔽点,叶尘更加小心。他意识到,自己虽然摆脱了葬魔谷的直接追杀,但“寂灭煞星”的名头恐怕已经传开,无论是血煞宗、青云宗,还是一些觊觎他身上“宝物”的散修,都可能成为潜在的威胁。
他决定不再直接前往黑雾林外的坊市,那里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而是根据记忆和地图,转向黑雾林深处另一片相对偏僻、但据说有散修自发形成的小型聚集区——“白骨坳”。
数日后,叶尘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白骨坳。这里地势低洼,到处是各种生物的惨白骸骨,因而得名。聚集区规模很小,只有几十个简陋的石屋和帐篷,修士修为普遍不高,多是炼气中后期,气氛压抑而警惕。
叶尘易容成的落魄散修形象在这里并不起眼。他花费几块灵石,租下了一个最边缘的石屋,布下小五行匿踪阵后,开始了闭关。
首要任务,是彻底祭炼新得的四块罗盘碎片,尤其是玉尺残片。随着四碎片共鸣加深,他对《三生劫灭道典》的感悟也越来越多。《现在卷·寂灭篇》中,除了寂灭煞剑,他还领悟了一门名为“死寂结界”的辅助法术,可小范围扭曲光线、气息,制造视觉和感知误导,用于潜行匿踪效果极佳。
《未来卷·命轮篇》依旧进展缓慢,但已能更清晰地感知自身命弦的波动,对危险的直觉预警更强。《过去卷·溯源篇》则与玉尺能力相辅相成,运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其次,是提升即战力。他将得自青袍修士和反杀收获的法器重新祭炼一遍,尤其是那面青元盾,如今已能随心所欲操控。攻击符箓如爆炎符、金剑符等,也准备了数张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他开始尝试炼制一种适合劫力催动的特殊符箓——“阴煞雷符”。此符并非传统符箓,而是他以寂灭煞剑罡气为基,混合自身煞气与部分妖兽精血,模仿天雷意境刻画而成,威力虽不及真正雷符,但胜在出其不意,且与自身属性相合。
修炼无日月,转眼十余天过去。
这一日,叶尘正在推演“劫雷指”的运力法门,忽然眉头一皱,感应到石屋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夹杂着呵斥与打斗。
他神识悄然探出,只见聚集区中央空地上,两伙人正在对峙。一伙是本地几名散修,另一伙则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标志,气息彪悍,为首者竟是筑基初期修为。
“骷髅帮的人怎么来了?”
“听说他们在找一个人……”
“好像是什么‘寂灭煞星’?杀了他们不少人……”
低低的议论声传入叶尘耳中。
寂灭煞星?找自己?叶尘心中一凛。骷髅帮是黑雾林一带势力不小的劫修团伙,名声狼藉,没想到他们也盯上自己了。
只见那骷髅帮筑基头领,手持一幅简陋的画像(画得颇为抽象,但隐约有叶尘之前伪装的一些特征),厉声喝道:“所有人听着!交出画像上此人,或者提供确切线索者,赏灵石五百!若有隐瞒,便是与我骷髅帮为敌,格杀勿论!”
散修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声。
叶尘眼神冰冷。他不想节外生枝,但麻烦自己找上门来,避无可避。而且,他需要知道骷髅帮为何找他,是受人指使,还是单纯为了所谓的“宝物”?
他悄然运转玉尺“定踪”能力,感知那筑基头领的气息,并尝试对其进行“溯影”。由于对方是活人,且修为不弱,“溯影”看到的画面十分模糊断续,但依稀可见其与一名身穿血煞宗服饰的修士接触的画面,对方似乎交给了他一袋灵石和那幅画像……
血煞宗!果然是他们在暗中悬赏!看来葬魔谷的仇,对方是记下了,并且开始利用地头蛇来找他。
就在这时,那筑基头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凌厉的目光猛地扫向叶尘石屋的方向!他手中一个罗盘状的法器微微发亮!
“那边有异常!给我搜!”头领一指叶尘的石屋,厉声喝道。
几名骷髅帮炼气后期修士立刻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叶尘心中冷哼,知道隐匿阵法可能被那特殊罗盘察觉了。既然躲不过,那便速战速决!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灰黑色劫光一闪而逝。就在那几名修士即将触碰到石屋的瞬间,石屋门猛地打开!
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出,速度快到极致!为首的炼气九层修士只觉眼前一花,一只覆盖着灰黑色气流的手掌已然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嘭!”
一声闷响,那修士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胸口凹陷,人在半空便已气绝身亡!寂灭劫力瞬间摧毁了他的生机!
紧接着,叶尘身形连闪,如同虎入羊群,寂灭煞剑指或点或划,每一击都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那些炼气后期修士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眨眼之间,冲过来的五六名骷髅帮修士,全部倒地毙命!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杀戮惊呆了!那筑基头领瞳孔骤缩,脸上首次露出了凝重和惊骇之色!他终于明白,为何血煞宗愿意花大价钱找这个人了!这根本不是普通炼气修士,其实力,绝对堪比筑基!
“你……你就是寂灭煞星?!”头领又惊又怒,祭出一柄鬼头大刀,血色煞气弥漫。
叶尘甩了甩指尖并不存在的血迹,抬头看向那头领,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血煞宗给了你多少灵石,让你来送死?”
头领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寒,但仗着筑基修为,强自镇定:“狂妄!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筑基修士的厉害!血煞斩!”
一道巨大的血色刀罡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鬼啸声,向叶尘当头劈下!
叶尘不闪不避,心念一动,青元盾瞬间涨大,挡在身前!同时,他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灰黑色劫力疯狂凝聚,一道凝练无比的寂灭煞剑罡气后发先至,迎向血色刀罡!
轰!!!
两股力量猛烈碰撞,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周围散修逼得连连后退。
血色刀罡与灰黑剑罡僵持一瞬,随即,那血色刀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腐朽!仿佛经历了万载时光的侵蚀!寂灭劫力的特性,完克这种阴邪煞气!
“什么?!”筑基头领骇然失色,他感觉自己的本命刀罡正在被一种恐怖的力量瓦解!
“破!”
叶尘低喝一声,煞剑罡气猛然爆发,彻底击溃血色刀罡,余势不减,直接射向那头领!
头领亡魂大冒,拼命侧身闪避,但左肩依旧被罡气擦中!
“嗤啦!”
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左肩瞬间化作一片灰败,血肉枯萎,连骨头都失去了光泽!剧痛钻心!
一招重创筑基!
头领吓得魂飞魄散,再无战意,转身就想逃跑。
“留下吧。”叶尘的声音如同索命魔音,身形一晃,已如影随形般追至其身后,蕴含着劫力的一掌,轻轻按在了其后心之上。
劫力透体而入,瞬间封印其丹田,摧毁其经脉。
筑基头领身体一僵,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绝望。
叶尘看也不看满地狼藉和惊恐的散修,提起瘫软的筑基头领,如同拎着一只小鸡,转身走回石屋。他需要从这头领口中,挖出更多关于血煞宗悬赏和骷髅帮的信息。
寂静的白骨坳,只剩下风吹过骸骨的呜咽声,以及无数道惊惧的目光,聚焦在那扇缓缓关闭的石屋门上。
“寂灭煞星”的凶名,注定将随着今日之事,以更快的速度,传遍整个黑雾林。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