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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一声“风暴,才刚刚开始”的预言仿佛还在梁柱间回荡,而真正的雷霆,已在朝堂之上轰然炸响。

裴文远手捧奏章,声音如淬了毒的钢针,一字一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陛下,郡主沈黎所得之稻,稻穗散发着神圣的光芒,谷粒蕴含着生机,实乃上苍垂怜我大乾的‘天赐之种’。然而,此等祥瑞之物,竟流落民间,百姓私自相互传递,还编造歌谣。长此以往,恐怕会动摇国本,扰乱天命!”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真实目的:“为了守护国运,臣斗胆奏请,即刻成立‘祥瑞司’,将所有神稻收归国有!凡天下间再获嘉禾者,必须上报,由祥瑞司与钦天监共同认证,方能确定其品阶,评判其功过!郡主虽有发现之功,但此物已关乎社稷,不可再由她一人掌控!”

话音落下,殿内百官哗然。

这哪里是请求设立司衙,分明是借祥瑞之名,行圈禁之实!

表面上是管控神稻,实则是要将那能生出神稻的安乐郡主,彻底掌控在手中!

龙椅之上,皇帝的面色本就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他死死盯着裴文远,那眼神犹如鹰隼盯住了毒蛇。

他刚要开口驳斥,喉头却猛地一阵腥甜,剧烈的咳嗽声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体外。

“陛下!”近侍总管大惊失色。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时,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是太医院的院判,他脸上血色尽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急报!陛下!急报——”

他跪倒在地,嘶声哭喊:“御花园……御花园内所有用以调理龙体的珍稀药材,就在刚刚,药性……药性尽失!人参如同朽木,灵芝好似腐菌,百年灵植,一朝枯败!”

如果说裴文远的奏请是惊雷,那太医的急报就是一道能劈开天灵盖的九天玄雷!

满朝文武,脑中一片空白。

皇帝龙体不适,调理龙体的药材却在同一时刻尽数失效?

这与裴文远口中那关乎“国运”的神稻,难道真有联系?

一瞬间,无数道惊疑、恐惧、揣度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兀自昂首挺立的裴文远。

与此同时,钦天监最深处的观星密室。

沈砚舟双目赤红,指尖的星盘转得快要飞起。

他面前铺着两张图,一张是京畿地区的风水全图,另一张,则是他根据各方情报绘制的“神稻飞落分布图”。

当他屏住呼吸,将那张绘着点点金芒的稻穗分布图,与风水图缓缓重叠的刹那,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只见图上每一个神稻落点,无论是在贫瘠的荒地,还是在干涸的河床,竟都精准无比地对应着风水图上被朱笔圈出的“气脉缺损”之处!

那些地方,是京城地气流转不畅的“死穴”,是风水师口中藏污纳垢的“沉疴之所”。

而现在,那些金色的光点,就像一颗颗钉入腐肉的疗伤金针,正在用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修补着这片土地的创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沈砚舟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狂热与明悟的光芒。

他猛地一咬指尖,殷红的血珠滚落。

他毫不犹豫地用指尖血,在地图上将所有金点连成一线。

血线所过之处,地图上那些代表“气脉”的墨线竟仿佛活了过来,微微泛起光晕。

一股温暖而祥和的气息,顺着血线缓缓流淌,自动弥补着那些“缺损”之处。

“祥瑞之气,并非死物,它有自己的意志……它在自动平衡京畿地脉!”沈砚舟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郡主她……她根本不需要被任何人控制!恰恰相反,是这片土地,是这大乾的国运,在需要她!”

京城郊外,永安县衙。

“护稻!护稻!谁动郡主,天理不容!”

铁牛赤着壮硕的臂膀,额上青筋贲起,他身后,是两百多名手持简陋木牌的村民。

他们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将小小的县衙围得水泄不通。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们竟将一株株刚刚破土、闪烁着微弱金芒的神稻幼苗,小心翼翼地种在了县衙门口的青石台阶之下!

一排排,一列列,仿佛一片微缩的金色稻田,将象征着官府威严的衙门,变成了守护希望的田埂。

“冯有才!你个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铁牛的吼声如同旱地拔葱,“你想抓郡主的人去邀功?好啊!你先问问我们脚下这片田答不答应!谁敢动郡主一根毫毛,就先从我们这些泥腿子的尸体上踩过去!”

衙门后堂,新上任的监农官冯有才吓得魂不附体。

他透过门缝,看着外面那群杀气腾腾的刁民,两腿直打哆嗦。

就在这时,他腰间那枚代表着他官职身份的监农官印信,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啊!”冯有才一声惨叫,猛地将印信扯下扔在地上。

他摊开手掌一看,只见掌心被烫出一个通红的烙印,那烙印的纹路,赫然是一个清晰无比的——“还”字!

仿佛一个来自九幽的判决,要他还什么?

还债?

还命?

他惊恐地看着那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更深远的山脉中,一处隐秘的山洞里。

“嘶……”阿禾咧着嘴,看着自己被烫伤的小手。

赵咸鱼正用捣碎的草药,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

“都跟你说了,那些自己发光的稻子不能乱碰,会疼的。”她语气虽是责备,眼神却满是心疼。

那孩子却浑不在意手上的伤,反而兴奋地用另一只手指着身后的岩壁,大声喊道:“咸鱼姐姐您看!您看!我昨天偷偷种在石头缝里的稻子,它、它在石头上开花了!”

赵咸鱼和一旁的周嬷嬷闻言望去,瞬间呆立当场。

只见坚硬冰冷的岩壁上,几株金色的稻穗竟真的从石缝中探出头来,通体流光溢彩,仿佛不是凡间的植物,而是从琉璃玉石中生长出的神物!

周嬷嬷更是震惊地发现,山洞里原本稀稀拉拉的几株草药,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它们的根须,竟如虬龙一般,轻易地穿透了厚重的岩层,深深扎向地底!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磅礴浩瀚的生命精气,正从地脉深处源源不断地涌上来,被这些草药和神稻所吸收。

这哪里是山洞,这分明是一处正在被神力改造的洞天福地!

而在另一边,凤玦的密探府邸。

“主上,最新消息,京郊多地百姓看到,那些从天而降的飞稻,在落地前,竟在空中自行排列,隐约组成了一个‘归’字。”阿七恭敬地禀报道。

凤玦正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听到“归”字,他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墙上那副巨大的京畿地图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裴文远……想用一个区区的祥瑞司,就锁住这搅动天地的真龙?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将棋子重重按在地图上裴氏府邸的位置,冷声道:“他不是想要个司衙吗?好!传我的令,把我们的人都撤回来,不必再暗中引导稻穗的流向了。就让裴大人的新司衙,成为这京城第一座被稻子淹了的官署!”

“是!”阿七领命,随即又呈上一卷崭新的图纸,“主上,这是属下根据最新轨迹绘制的《百里稻浪图》。”

凤玦展开图卷,目光一扫,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图上那成千上万道金色的飞稻轨迹,如百川归海,浩浩荡荡,却无一例外,全都精准地绕开了一个方向——所有隶属于皇室的田庄和产业!

仿佛那稻浪有自己的意识,它要涤荡污秽,要清算罪孽,但它的目标,却唯独不是那位身居九重深宫的,天子。

皇宫,御书房。

皇帝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

殿外的喧嚣、朝臣的惶恐,都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和寒冷,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枯竭。

可现在,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裴文远和那些世家已经亮出了獠牙,他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权力的中心因恐惧而近乎凝滞的死寂中,一阵急促而坚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猛地敲碎了这片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