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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门,沉重得像一口棺材的盖子。

赵咸鱼推开它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是亡魂归来,连尘埃都畏惧地为她让路。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药材与血腥气混合的腐朽味道,这里埋葬的何止是真相,更是无数被当做药渣丢弃的冤魂。

就在她踏入正殿的瞬间,异变陡生!

“嘎吱——”

“轰隆隆——”

两壁上百个密密麻麻的丹药柜,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发出刺耳的机括转动声,在一息之间齐齐轰然翻转!

原本写着“人参”“灵芝”的柜门,背面赫然露出了狰狞的字眼——“血引”“怨骨”“婴胎”!

这哪里是救死扶伤的太医院,分明是一座用活人血肉炼制邪丹的修罗场!

面对这诡异惊悚的一幕,赵咸鱼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慌。

她甚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轻笑。

那笑声在死寂的大殿里回荡,让潜藏在暗处的窥伺者们不寒而栗。

她缓缓举起手中的青铜匕首,那柄从永安井底打捞出的,属于母亲阿蓁的遗物。

匕首上没有锋刃,只有斑驳的铜绿,像一段被时光遗忘的枯枝。

下一刻,她手腕翻转,毫不犹豫地将匕首狠狠插入了脚下坚硬的青石地砖!

“噗嗤!”

一声轻响,匕首竟如刺入血肉般,毫无阻碍地没入地面。

紧接着,一滴滚烫的金血顺着匕首的握柄渗出,滴落在地。

那金色血液仿佛拥有生命,一落地便化作无数细密的金色脉络,如蛛网般瞬间爬满了整个大殿。

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翻转过来的丹药柜里,黑气缭绕、怨念冲天的毒丹竟开始剧烈震颤,发出凄厉的哀嚎。

黑气被金光寸寸净化,毒性在霸道的力量下飞速消解。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满室的剧毒之物,竟尽数化为氤氲着柔和宝光的救命解药!

“你们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丹鼎派秘方,看到的吗?”赵咸鱼的声音清冷如冰,却清晰地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它从来不是什么仙家妙法,不过是百姓眼泪的另一种形态。”

话音刚落,一道疾风自身后袭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别再用了!”凤玦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惧与痛惜,“你脖颈上的金纹……它在反噬你的龙魂!”

他灼热的视线死死锁在赵咸鱼白皙的后颈。

那里,一道原本淡不可见的金色纹路此刻正变得滚烫而狰狞,仿佛一条活过来的金龙,要将她的血肉撕裂吞噬。

赵咸鱼却连头都未回。

她只是反手握住凤玦的手,力道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他推开。

“龙魂若不能庇佑苍生,留之何用?”

在凤玦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赵咸鱼拔出地上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决绝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仿佛那不是她的身体。

匕首穿心而过,却没有一滴鲜血溅出。

取而代之的,是磅礴如江海的金色血液,从她胸口的伤处喷薄而出,化作一道璀璨的金线,冲破太医院的屋顶,直射天际!

那金线在空中仿佛有了指引,瞬间融入了京城那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

刹那间,整条运河被染成了金色,金色的河水带着无上的生命力,顺着帝国密如蛛网的水系,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瘟疫肆虐的村庄,垂死挣扎的病患,只要沾染到一滴金色的河水,身上的毒疮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浑浊的眼眸重归清明。

甚至连早已僵硬的尸身,都在金光的照耀下化为飞灰,而那被瘟疫污染的土地,则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京城郊外,被当做瘟疫源头焚烧的崔元化尸身,也被这股力量席卷。

金光过处,他那焦黑的尸骸竟被寸寸抽干,最后化作一把饱满的金色稻种,簌簌地落入泥土。

以毒养毒,以恶养善,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皇庄之内,满朝文武,无论忠奸,此刻尽数跪伏在地,抖如筛糠。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神迹降临,看着那金色的生命之河涤荡全国,心中的恐惧与敬畏达到了顶点。

户部尚书双手颤抖地捧着一份明黄的诏书,那是连夜拟好的新帝诏书,上面写的正是赵咸鱼的名字。

他匍匐着爬到赵咸鱼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公主……不,陛下!瘟疫已退,万民叩首,请您……请您回宫,登基为帝!”

赵咸鱼的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明亮如星辰。

她看也未看那份代表着至高权力的诏书,只是伸出手指,一簇金色的火焰在指尖燃起。

诏书触火即燃,转瞬间化为一捧金色的灰烬。

她随手一扬,将灰烬撒向不远处的永安井。

那些灰烬落入井中,竟化作一颗颗金色的稻种,沉入了井底。

“真正的龙椅,在田埂之上。”她的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震慑着在场所有人的灵魂,“你们想要的祥瑞……就种在百姓的脚底吧。”

说完这句话,她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却落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凤玦紧紧抱着她,才发现她那一头因耗尽生机而变得雪白的长发,竟不知何时已恢复了乌黑亮丽。

唯有她后颈处那道狰狞的金纹,悄然褪去,凝聚成了两个小小的、却仿佛烙印着天地意志的篆字——永安。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泛着七彩流光的鳞片,那是他身上最后一片护心龙鳞。

他毫不犹豫地将龙鳞凑到赵咸鱼唇边,低声道:“现在,换我当你的庄稼吧。”

龙鳞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暖的洪流,修补着她近乎破碎的生机。

“你种下的每一粒稻,都会在我的血脉里抽芽。”

当运河上最后一艘运尸船在金光中化作一片漂浮的稻田时,赵咸-咸鱼正倚在秦五爷那艘小小的渔舟上。

她抬起头,望向雨后初晴的天际,一道奇异的幻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母亲阿蓁的那柄青铜匕首,正与凤玦送给她的龙魂项链虚影缓缓靠近,最终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阴阳相生、循环不息的太极图案。

在这一刻,她终于彻底读懂了母亲当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刻在永安井底的那句遗言。

“以民为镜,以血为犁。”

渔舟顺流而下,远离了京城的喧嚣。

不知过了多久,赵咸鱼在一处芦苇荡边的临时军营里醒来。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她平静无波的脸。

她撑起身,倚在粗糙的芦苇席上,拿起案几上的一副舆图。

那是一副描绘着帝国北境的地图,她的指尖冰凉,缓缓划过地图上一片广袤的区域,最终停留在了三个墨色大字之上。

死沙原。